风刮在脸上，像刀。
我抬手一扯肩头布条，血己经凝成暗痂，可皮肉底下还在烧。烟锅拄地，指节发麻，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连呼吸都压着肋骨疼。
墨蝉没停，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蹲下，手指贴住石壁裂缝，蓝光渗进去，像水滴入沙。
“有路。”她说，声音不高，却比风还冷，“往下。”
我没问怎么知道。这种地方，她比谁都熟。我只盯着她手腕上的环，那东西颜色变了，不再是银蓝，也不是深紫，而是近似将熄的炭火，暗红里透着一丝微光。
她察觉我在看，没回头，只是指尖一颤，数据流断了半息。
“走不走？”她问。
我点头，撑着烟锅跟上。
石板在脚下裂开一道缝，斜向下延伸，台阶窄而陡，边缘磨得光滑。我们一步步往下，空气越来越沉，带着铁锈和陈年油泥的味道。头顶的光被封死，只剩她指尖偶尔闪出的一缕蓝，照出前方几寸路。
走到第三层转折处，她突然停住。
墙上嵌着一块铜牌，样式老旧，边角磨损严重。她伸手去碰，又缩回。
“我师父设的锁。”她说，语气第一次有了起伏，“三重验证，错一次就永久封闭。”
我靠在墙边喘气，额角渗汗。识海里的古篆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灭。可我知道不能动它——再用一次，未必还能站得住。
“怎么破？”
她没答，而是从腕间取下密钥环扣，轻轻按在铜牌左侧凹槽。金属相触，发出一声轻鸣，紧接着，整面墙开始震动。
第一道锁开了。
第二道是音律阵，需以特定节奏敲击地面。我抽出烟锅，闭眼回想寒山派的地听术，当年父亲教过七种震频，对应不同机关。我选了最慢的一种，一敲、一停、再敲，三遍之后，墙内传来齿轮转动声。
第二道开。
最后一道是生物印证，双人同步才能激活。她站在右位，我看向左位的掌印台，迟疑了一瞬。
“你不行。”她突然说，“灵气乱得像断河，频率对不上。”
我咬牙，反手抽出短刃，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涌出来，顺着纹路流进凹槽。刹那间，识海中的古篆猛地亮起，一行行代码自行浮现：
【检测到破虚经残息】
【匹配协议启动】
【等待第二源接入】
我没有喊痛，可手臂己经在抖。
她看着我，目光落在颤抖的手上，又移到我眉心那道疤。良久，她低声说：“你不是第一个试的人。”
“但我是最后一个能改规则的。”我咳了一声，血沫溅在石台上。
她没再说话，解下密钥，按在另一侧。
两股气息交汇的瞬间，墙内轰然作响。整条通道剧烈震颤，尘土簌簌落下。一道幽蓝光柱从顶部落下，照在我们交叠的手上，随即扩散成环形波纹，扫过全身。
系统启动了。
前方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间密室。中央悬着一座菱形晶体，悬浮旋转，表面流动着无数细小符文，像是活的。那就是量子密钥装置。
我们走进去，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一切声响。
她走向晶体，指尖轻触外壁。蓝光顺着她的手指爬升，随即投射出一段全息文字：
【双源认证通过】
【量子密钥绑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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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跳动，鲜红如血。
我盯着那串字，脑中闪过黑无常临死前的话——“他传了信”。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这东西要什么代价？”我问。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发烫的腕部。密钥的颜色又变了，从暗红转为浅紫，像是某种回应。
“不是工具……”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是钥匙。”
我抬头看她。
她终于转过身，红瞳映着晶体光芒，像是燃着两簇火。“你说过，凡事靠自己。可现在，你得信我一次。”
我没动。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我沉默片刻，把烟锅插回腰间，伸手覆上去。她 fingers 扣住我的，用力一拉，将我们十指交缠，重新按回启动台。
晶体嗡鸣加剧，符文流转速度加快，蓝光暴涨，映得整个密室如同冰窟。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像是要把神魂撕开，塞进另一个世界。
我感到血液在逆流，心跳与晶体共振，每一次搏动都牵动识海深处那行燃烧的古篆。它们开始自动运行，无需我下令，便解析起密钥周围的能量结构。
【发现未知协议层】
【与破虚编译器存在同频段】
【可建立双向数据通路】
原来如此。
它不是为了打开防火墙，是为了让编译器进入核心。
可代价是什么？
我正想抽手，她却握得更紧。
“别松。”她说，“它认的是我们两个人。”
话音未落，晶体猛然一震，一道光束首射天花板，穿透岩石，仿佛连接天地。与此同时，我的左肩旧伤炸开，鲜血浸透衣衫，而识海中的代码竟开始反向读取密钥信息——
【警告：神经负荷超限】
【同步率87%】
【维持时间预估：不足西十八时辰】
我还来不及反应，她忽然抬手，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
“它要我们活着走进去。”她看着我，眼神第一次没有遮掩，“也可能走不出来。”
我盯着她，喉咙发干。
她没退，也没催，只是静静等着。
我深吸一口气，把烟锅取下，放在台边。然后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再次压上感应区。
“那就一起进去。”我说。
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笑，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晶体光芒骤然收敛，随即爆发出刺目强光。前方墙壁裂开一道竖缝，缓缓展开成拱形光门，内部幽蓝深邃，仿佛通往地心尽头。
倒计时仍在跳动：71:59:43。
我们站在门前，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石地上。
她迈出一步。
我也跟上。
光门边缘泛起涟漪，像水面被风吹皱。
就在踏入的刹那，我感到体内编译器剧烈震颤，古篆一行行崩解又重组，仿佛在迎接某种宿命的对接。
她的手仍握着我的，指尖滚烫。
光门闭合的瞬间，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心脏跳动，又像是锁链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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