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洞的夜静得只剩下三种声音——洞顶缝隙滴下的水珠落在石鼎里的“叮咚”声，婆婆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谢缕指尖碧磷蛊偶尔扇动翅膀的“嗡鸣”。楼观雪靠在石壁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谢缕将白天记录的蛊术图谱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贴身的布包里——少年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连指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透着谨慎。
“累了就先睡会儿，我守上半夜。”楼观雪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注意到谢缕的眼皮在轻轻打架，显然是白天记录图谱、战斗消耗太大，己经撑不住了。
谢缕摇摇头，将布包收好，又检查了一遍放在婆婆身边的解毒粉——白天遇到的第三方势力像根刺，扎在两人心里，谁都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你伤口还疼，还是你先睡，我守着。”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的蛊毒不稳定，万一发作，我能及时处理。”
楼观雪看着他眼底的青黑，知道再争下去也没用——谢缕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他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秘洞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是谢缕白天煮药时留下的味道，闻着让人莫名安心，疲惫感很快席卷而来，他没多久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楼观雪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发作都要猛烈。他猛地睁开眼睛，浑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很快浸湿了衣领。
“楼观雪！”谢缕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冲到楼观雪身边，指尖立刻搭上他的手腕——脉搏紊乱得像是要炸开，皮肤冰凉，只有心口的位置烫得吓人，显然是金蚕蛊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失控。
“蛊……蛊毒……”楼观雪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里的谢缕渐渐变成了重影，他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力地挥舞着手，最终死死攥住了谢缕的衣角，声音断断续续，“好疼……心脏……要炸了……”
谢缕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立刻从布包里翻出之前磨好的清心草粉末，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用眠蛊体液和草药熬成的解毒剂，是白天特意为楼观雪准备的，本以为能暂时压制蛊毒，没想到会突然发作得这么猛烈。
“张嘴，先喝了这个。”谢缕扶起楼观雪，将解毒剂倒进他嘴里。药液带着一丝苦涩，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立刻缓解疼痛——楼观雪的身体依旧在抽搐，额头抵在谢缕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让谢缕的心揪得紧紧的。
“必须用蛊力疏导。”谢缕咬咬牙，他知道普通的解毒剂己经没用了，只能冒险用自身的蛊力暂时压制金蚕蛊。他让楼观雪靠在石壁上，指尖夹着三只清心蛊，轻轻按在他的心口——淡绿色的蛊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像是一股清凉的溪流，试图驱散那股灼烧般的疼痛。
蛊力刚进入楼观雪的体内，就遇到了金蚕蛊的抵抗——一股金色的力量从楼观雪的心脏位置涌出来，与清心蛊的绿色蛊力碰撞在一起，楼观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攥着谢缕衣角的手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谢缕的肉里。
“忍一忍，很快就好。”谢缕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用自身蛊力疏导别人的蛊毒本就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的蛊毒反噬，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看着楼观雪痛苦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着，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他调整了蛊力的输出方式，让清心蛊的力量绕开金蚕蛊的正面抵抗，从楼观雪的经脉两侧缓缓渗透，一点点包裹住那股金色的力量，试图将它暂时逼回心脏深处。这个过程极其耗费体力，谢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指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楼观雪的意识在痛苦中渐渐飘远，他像是回到了战国疑冢的地宫——阿凯站在主棺椁前，手里拿着那枚奇异的虫珀，回头对他笑：“观雪，你看这虫子，是不是活的？”话音刚落，无数道金光从虫珀里钻出来，钻进阿凯的皮肤里，阿凯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朝着他扑过来，嘴里喊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让我死？”
“不是的……阿凯……我不是故意的……”楼观雪喃喃自语，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他想解释，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无意识地挥舞着手，最终死死抓住了谢缕的手——那只手冰凉，却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力量，像是在黑暗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谢缕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他本想甩开，却在听到楼观雪的呓语时，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楼观雪的脸——平时总是带着冷静甚至冷漠的人，此刻却像个脆弱的孩子，眉头紧紧皱着，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嘴里反复喊着“阿凯”“对不起”，显然是陷入了痛苦的幻觉。
“楼观雪，醒醒！那是幻觉，不是真的！”谢缕加大了蛊力的输出，清心蛊的绿色光芒越来越亮，笼罩住楼观雪的全身，“你看着我，我是谢缕，你现在很安全，没有危险！”
楼观雪的意识似乎被这声音拉回了一丝，他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终于清晰了一点——谢缕正蹲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里满是担忧，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手。那股熟悉的清凉感从心口蔓延开来，心脏的疼痛渐渐缓解，幻觉也慢慢消散。
“谢缕……”楼观雪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他没有松开谢缕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苗疆蛊事：冢中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刚才……看到阿凯了……他怪我……没救他……”
谢缕沉默着，他不知道阿凯是谁，却能从楼观雪的语气里听出深深的愧疚和痛苦。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楼观雪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是幻觉，不是真的。你己经做得很好了，不用怪自己。”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暖流，淌进了楼观雪的心里。他看着谢缕，这个平时冰冷得像块石头的少年，此刻却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他，眼底的担忧不是假的，手里的温度也不是假的。楼观雪的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这么久以来的孤独和痛苦，好像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谢谢你。”楼观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己经死在这蛊冢里了。”
谢缕的耳尖突然红了，他别过头，避开楼观雪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着楼观雪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冷汗，却很温暖。“我们是同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在掩饰什么，“你的蛊毒暂时压制住了，但还不稳定，需要好好休息。”
楼观雪点点头，却没有松开谢缕的手。他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心脏的疼痛己经缓解了很多，只剩下淡淡的不适感。秘洞里很安静，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和谢缕的呼吸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谢缕的手轻轻颤抖着，显然是刚才用蛊力疏导消耗太大，还没恢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观雪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己经快亮了——洞顶的缝隙里透进了一丝微弱的晨光，照亮了秘洞的一角。他侧过头，看到谢缕正坐在他身边，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熬不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少年的睡颜很安静，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和警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让他看起来不再像那个能操控毒虫的苗疆少年，反而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楼观雪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抽出被谢缕攥着的手，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外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他将衣服轻轻披在谢缕的身上，动作轻得像是怕吵醒他。
谢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轻轻动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却没有醒，只是往温暖的方向靠了靠，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楼观雪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个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少年，原来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他靠在石壁上，心里突然觉得无比踏实，之前对蛊毒的恐惧、对第三方势力的担忧，似乎都在这一刻淡了许多。
他知道，只要有谢缕在身边，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危险，他也能闯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缕渐渐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带着楼观雪的气息，温暖得让人心安。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楼观雪的目光，少年的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看到楼观雪时，耳尖瞬间红了，连忙将外衣递还给楼观雪：“我……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没事，我己经好多了。”楼观雪接过外衣，重新穿上，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谢谢你守了我一夜。”
谢缕别过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站起身，走到石鼎旁，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水——还剩下小半鼎，足够早上煮药喝。他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
婆婆也醒了，她靠在岩石上，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见证什么珍贵的时刻。
“今天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找到通往下一层的通路。”楼观雪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昨天遇到的第三方势力很可能己经找到线索了，我们不能让他们抢先。”
谢缕点点头，他从布包里拿出昨天记录的图谱，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机关图案，旁边标注着巫咸国的文字，“根据图谱上的记载，下一层的入口应该在血池对面的石壁后面，需要用之前找到的半块玉珏才能打开。”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入口附近可能有更厉害的蛊虫守护，我们得做好准备。”
楼观雪接过图谱，仔细看了看——图案描绘的是一个圆形的机关，中央有一个凹槽，正好能放下半块玉珏，周围刻着虫形的纹路，显然是与蛊术相关的机关。“我来破解机关，你负责对付蛊虫，婆婆就跟在我们后面，注意安全。”
“好。”谢缕应了一声，将图谱收好，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些草药，开始研磨——这些是今天要用的解毒剂和驱虫药，必须提前准备好。
秘洞里的光线越来越亮，新的一天开始了。虽然前方依旧充满危险，但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坚定——他们知道，只要彼此携手，就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楼观雪看着谢缕认真研磨草药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等这件事结束，一定要带谢缕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让他知道，除了蛊冢和守护，还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他。
谢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却没有冰冷。楼观雪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却用眼神传递着一个信息——放心，有我在。
谢缕的耳尖又红了，他连忙回过头，继续研磨草药，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己经悄悄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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