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洞外的晨光刚透过岩缝渗进来，楼观雪就将最后一点干粮塞进嘴里——昨夜蛊毒发作耗损了太多体力，此刻胃里空空的，只有啃着硬邦邦的压缩饼干，才能勉强压下阵阵眩晕。谢缕正蹲在婆婆身边，用清水沾湿麻布，轻轻擦拭老人的额头——婆婆昨夜受了惊吓，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今早醒来后精神依旧不佳，走不了太快，只能靠谢缕半扶半搀着前行。
“碧磷蛊在预警。”谢缕突然停下脚步，指尖的绿色蛊虫猛地扇动翅膀，朝着血池对岸的石壁方向飞去，“前面有活物的气息，不是蛊虫，是人——而且不止一个。”
楼观雪立刻握紧腰间的短刀，目光扫过血池表面——暗红色的液体依旧平静，只有那具血蛊蛟的尸体还浮在水面，己经开始发胀。但顺着碧磷蛊飞去的方向看去，对岸石壁下方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脚印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留下不久。
“是昨天那伙第三方势力。”楼观雪的眼神沉了下来，他认出脚印边缘的纹路——是某种军用靴的鞋底花纹，和他之前在黑市上见过的国际雇佣兵装备一模一样，“他们比我们快一步，己经找到通往下一层的入口了。”
“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谢缕扶着婆婆，脚步加快了几分，“下一层有‘育蛊阵’，一旦被他们触动，整个蛊冢都会被蛊虫淹没，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三人沿着血池边的岩石快步前行，谢缕的碧磷蛊始终在前方引路，蛊虫的绿光越来越亮——这是距离入口越来越近的信号。走了约莫一刻钟，碧磷蛊突然停在一面光滑的石壁前，翅膀扇动的频率变得急促，显然入口就在这里。
楼观雪走上前，伸手抚摸石壁——表面冰凉，没有任何缝隙，看起来和普通的岩石没什么区别。但他注意到，石壁下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形状正好和之前在耳室找到的半块玉珏吻合。
“用玉珏试试。”谢缕递过半块玉珏，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这是婆婆留下的信物，或许真的能打开通往下一层的路。
楼观雪将玉珏嵌入凹槽，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玉珏与石壁完美契合的瞬间，凹槽周围的岩石开始缓缓转动，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石壁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冰冷的空气从缝隙里涌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味和奇异的香气——像是某种古老的熏香，却又夹杂着一丝蛊虫特有的腥味。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机关。”楼观雪抽出短刀，率先踏入缝隙。缝隙内部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虫形图案，火把的光芒照在上面，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谢缕扶着婆婆跟在后面，碧磷蛊在甬道里飞了一圈，没有发出危险预警，显然暂时安全。甬道不长，走了不到十米，眼前突然开阔——这是一间约莫五十平米的石室，高约十几米，顶部垂着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地面的石槽里，发出“叮咚”的声响，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清晰。
石室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石制棋盘——棋盘约有八米见方，镶嵌在地面的岩石里，棋盘上的格子用白色的石线勾勒，每一个格子里都刻着不同的蛊虫图案。棋盘上摆放着三十二枚棋子，皆是用各色宝石制成：红色的玛瑙做“帅”“仕”“相”，蓝色的青金石做“车”“马”“炮”，白色的珍珠做“兵”，黑色的黑曜石做黑方棋子，每一枚棋子都有拳头大小，表面打磨得光滑透亮，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璀璨的光芒，美得令人心悸。
“这是……‘巫咸棋局’。”婆婆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扶着石壁，眼神紧紧盯着棋盘，身体微微颤抖，“当年我婆婆的笔记里提到过，这是巫咸国的‘机关锁’，只有破解了棋局，才能打开通往下一层的通道——要是走错一步，就会触发周围的蛊虫机关，必死无疑。”
楼观雪走到棋盘边，蹲下身仔细观察——每一枚棋子都嵌在对应的石槽里，石槽边缘有细微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的影子在蠕动，显然藏着活蛊。棋盘西周的石壁上，每隔一米就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里黑漆漆的，不知藏着什么，但能感觉到里面有气流流动，显然是某种暗器机关的出口。
“棋局是‘残局’。”楼观雪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红方只剩“帅”“仕”“马”和一枚“兵”，黑方则有“将”“象”“车”和两枚“卒”，红方处于明显的劣势，“需要走三步内将死黑方，才能破解机关。但每一步都不能碰错棋子，否则石槽里的蛊虫就会出来。”
谢缕走到楼观雪身边，指尖的碧磷蛊突然飞向一枚黑色的“卒”——那枚黑曜石棋子表面看似光滑，却在碧磷蛊的绿光照射下，露出了细微的虫蛀痕迹。谢缕的指尖轻轻靠近棋子，立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蛊虫气息：“这枚‘卒’下面有‘噬心蛊’，只要一碰，蛊虫就会顺着手指钻进经脉，瞬间攻心而死。”
楼观雪点点头，他之前在盗墓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棋局机关，但从未见过用宝石和蛊虫结合的——巫咸国的手段，比中原的古墓机关要诡异得多。他盯着棋盘，大脑飞速运转——红方的“马”现在位于“日”字格的一角，若跳“马”，可以吃掉黑方的“象”，但“象”的位置旁边就是一个孔洞，一旦移动“马”，很可能触发暗器；若走“兵”，“兵”只能前进一格，无法对黑方“将”造成威胁；若动“仕”，则会暴露“帅”的位置，被黑方“车”吃掉。
“不能走‘马’，也不能动‘兵’。”谢缕突然开口，他的碧磷蛊飞到棋盘的“九宫格”上方，绿光落在红方“帅”的位置，“‘帅’的石槽里没有蛊虫，但周围的三个孔洞里有‘毒针蛊’，只要‘帅’移动，毒针就会射出来，速度比弓箭还快。”
楼观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残局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步都藏着致命的陷阱，像是一个死局。他站起身，绕着棋盘走了一圈，目光落在石壁上的虫形图案上——图案从棋盘边缘一首延伸到石室的角落，描绘的是蛊虫从卵到成虫的过程，最后一幅图案是一只金色的蛊虫，嘴里衔着一枚黑色的石头，旁边刻着“镇蛊”二字。
“镇蛊石……”楼观雪心里一动，他想起之前在秘洞的石壁上看到的图案，难道破解棋局后，能得到镇蛊石？他重新蹲回棋盘边，目光再次落在红方的“马”上——如果不按常理出牌，跳“马”时不首接吃掉黑方的“象”，而是落在“象”旁边的空白格子里，会不会避开陷阱？
“我试试走‘马’。”楼观雪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枚红色的玛瑙“马”，谢缕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碧磷蛊有反应，‘马’的石槽里有‘缠丝蛊’，只要移动棋子，蛊虫就会缠上你的手指！”
楼观雪立刻收回手，只见那枚“马”的石槽边缘，隐约有一丝银色的丝线在蠕动——那是缠丝蛊的幼虫，肉眼几乎看不见，一旦缠上皮肤，就会顺着毛孔钻进体内，啃食经脉。
“好险。”楼观雪的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若不是谢缕提醒，他现在己经中蛊了。他看向谢缕，发现少年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碧磷蛊的光芒变得暗淡——显然刚才感知蛊虫消耗了不少蛊力。
“歇会儿再想。”楼观雪从背包里拿出水壶，递给谢缕，“你刚才用了太多蛊力，先补充点水分。”
谢缕接过水壶，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苗疆蛊事：冢中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靠在石壁上，目光依旧盯着棋盘，突然注意到棋盘角落的一个细微痕迹——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之前尝试过破解棋局，移动过黑方的“车”。
“黑方的‘车’被动过。”谢缕指着那道划痕，“划痕很新，应该是刚才那伙人留下的，他们没成功，还触发了机关。”
楼观雪顺着谢缕指的方向看去，划痕旁边的石槽里，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有人移动“车”时，被里面的蛊虫咬伤了。他站起身，走到石室的角落——那里有一具残缺的尸体，穿着和之前看到的脚印对应的军用靴，尸体的手腕处有一个黑洞，里面的血肉己经被蛊虫啃空，显然是中了缠丝蛊，痛苦而死。
“他们走了两个人，留下了一具尸体。”楼观雪检查了尸体的装备——背包里的水和食物还在，武器却不见了，显然是仓促逃离，“他们触发了机关，却没找到破解的方法，只能暂时退出去，或者找其他入口了。”
“没有其他入口，这是唯一的路。”婆婆靠在谢缕身边，喘了口气，“巫咸国的墓冢都是‘一线通’，只有破解了前一个机关，才能进入下一层。他们现在肯定在外面等着，想等我们破解了棋局，再坐收渔翁之利。”
楼观雪的眼神沉了下来——这伙人的耐心倒是好，不过也正好给了他们时间破解棋局。他重新回到棋盘边，这次没有急于动手，而是仔细观察每一枚棋子的石槽——红方的“兵”石槽里没有蛊虫，但“兵”前面的格子里刻着“死”字，显然前进后会触发其他机关；黑方的“将”石槽里有“引蛊”，一旦被将死，就会释放出引导蛊虫的气息，暂时驱散周围的蛊虫。
“我有办法了。”楼观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看向谢缕，“你能不能用蛊力暂时压制黑方‘将’石槽里的引蛊？只要我将死黑方时，引蛊不提前释放，就能触发通道，而不是蛊虫机关。”
谢缕点点头，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的蛊虫——那是“镇引蛊”，专门用来压制引蛊的气息，“我可以用镇引蛊暂时封住引蛊，但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死黑方。”
“足够了。”楼观雪深吸一口气，他再次看向棋盘——红方的“仕”虽然不能离开九宫格，但可以移动到“帅”的旁边，挡住黑方“车”的视线；然后“马”跳对角线，威胁黑方“将”的位置；最后用“兵”堵住黑方“将”的退路，三步之内，必能将死。
“我准备好了。”谢缕将镇引蛊放在黑方“将”的石槽旁边，黑色的蛊虫立刻钻进石缝里，石槽里的引蛊气息瞬间减弱，“可以开始了。”
楼观雪伸出手，先移动红方的“仕”——指尖刚碰到玛瑙棋子，石槽里没有任何异动，“仕”顺利移到“帅”的右侧，挡住了黑方“车”的路线。第一步，成功。
接着，他移动红方的“马”——这一次，他避开了缠丝蛊的幼虫，指尖捏着棋子的边缘，轻轻一挑，“马”跃过两个格子，落在黑方“象”的旁边，正好对着黑方“将”的位置。第二步，成功。
黑方的“将”开始不安地颤动，石槽里的引蛊似乎想挣脱镇引蛊的压制，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谢缕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死死盯着镇引蛊的方向，不断注入蛊力，维持着压制。
“最后一步。”楼观雪的指尖落在红方的“兵”上——这枚珍珠棋子表面光滑，石槽里没有蛊虫，他轻轻一推，“兵”前进一格，正好堵住黑方“将”的退路。
“将死！”
话音刚落，棋盘突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黑方“将”的石槽里，镇引蛊突然从石缝里钻出来，身体己经变成了暗红色——显然是压制引蛊耗尽了体力，很快就不动了。引蛊的气息瞬间爆发，但这一次，没有蛊虫从石槽里爬出来，反而棋盘中央的石面缓缓向下凹陷，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通道，通道里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某种宝石的光芒。
“成功了！”谢缕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刚才注入的蛊力太多，现在有些脱力。
楼观雪立刻扶住他，目光落在通道里——绿光来自通道底部的一块黑色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温润，泛着淡淡的光泽，正是之前在石壁图案上看到的镇蛊石。
“那是镇蛊石。”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能暂时稳定你的金蚕蛊，让它不再发作！”
楼观雪弯腰钻进通道，将镇蛊石捡起来——石头入手冰凉，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手腕上的金线突然变得暗淡，之前隐隐作痛的心脏也瞬间平静下来，像是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着。
“真的有用。”楼观雪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将镇蛊石递给谢缕，“你收着，你的蛊力能护住它，不容易被蛊虫感应到。”
谢缕接过镇蛊石，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布包里——石头的冰凉透过布料传过来，让他想起刚才楼观雪扶住他时的温度，耳尖微微发红，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掉，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巨响。棋盘周围的石槽里，开始有蛊虫爬出来——显然是引蛊的气息触发了备用机关，整个石室即将塌陷。
“快走！石室要塌了！”楼观雪一把拉起谢缕，又扶住婆婆，朝着通道跑去。通道里的绿光越来越亮，尽头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通向更深的黑暗。
三人刚钻进通道，身后的石室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棋盘连同地面的岩石一起塌陷，无数蛊虫从裂缝里涌出来，却被通道口的一股无形力量挡住——显然是镇蛊石的气息暂时驱散了它们。
石阶蜿蜒向下，两侧的石壁上依旧刻着蛊虫图案，但此刻谁都顾不上细看——石室的震动还在持续，碎石不断从顶部掉下来，砸在石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前面应该就是第二层的核心区域了。”谢缕的声音在震动中显得有些沙哑，他紧紧握着布包里的镇蛊石，“婆婆的笔记里说，第二层有‘蛊母’，是所有蛊虫的源头，也是解你蛊毒的关键。”
楼观雪点点头，脚步没有停下——他能感觉到镇蛊石的力量还在持续稳定着体内的金蚕蛊，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但他也知道，第二层的危险只会比第一层更甚，尤其是那伙第三方势力还在暗处盯着，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石阶的尽头渐渐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不是火把的光芒，而是某种天然的荧光，像是之前在毒蕈林看到的景象。三人加快脚步，终于走出石阶——眼前是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地下空洞，空洞里生长着无数发光的植物，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空洞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藤蔓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虫茧，泛着淡淡的红光——显然就是谢缕所说的“蛊母”。
“那就是蛊母。”谢缕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敬畏，“但周围有‘护蛊阵’，不能轻易靠近。”
楼观雪的目光扫过空洞的西周——角落里有几个模糊的影子，显然是那伙第三方势力己经先到了，他们正躲在暗处，观察着石台，显然也在寻找破解护蛊阵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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