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阳光透过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闻寻川正坐在厨房的小桌旁，用竹筛细细筛着糯米粉——他打算做些桂花糕，左泽宇昨晚提到最近总觉得口干，桂花能生津，糯米又软糯，正适合这个季节吃。
面粉的细尘在阳光下轻轻浮动，混着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整个厨房都透着一股安宁的气息。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急促又突兀，打破了这份平静。
闻寻川擦了擦手，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看起来不像是外卖员或快递员。
“请问您找谁？”闻寻川隔着门问，语气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我找左泽宇。”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慢，“我是他弟弟，左泽轩。”
闻寻川的心微微一沉。左泽轩——他听左泽宇偶尔提起过，是左宏远和后来的妻子所生的儿子，也是左泽宇最不愿见的人之一。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拿出手机，给左泽宇发了条消息：“左总，您弟弟左泽轩先生到访。”
很快，左泽宇的消息回了过来：“让他进来。”
闻寻川打开门，侧身让左泽轩进来。左泽轩走进公寓，目光立刻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什么，最后落在闻寻川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你就是我哥那个神秘的厨师？闻寻川是吧？”
“是的，左先生。”闻寻川没有接话，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左总在书房，我去叫他。”
“不用急。”左泽轩却径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姿态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能让我哥把‘私人厨师’当宝贝一样护着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闻寻川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语气平淡：“我只是个厨师，没什么特别的。左先生要是渴了，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我怕喝了你的水，回头我哥又要跟我急。”左泽轩轻笑一声，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毕竟啊，有些人可是连‘身份’都没弄明白，就敢待在左家的人身边，胆子倒是不小。”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闻寻川最在意的地方。他脸色微变，却没有反驳——左泽轩显然是来挑事的，此刻争辩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左泽宇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脸色却冷得像冰，眼神落在左泽轩身上时，更是带着明显的厌恶：“你来干什么？”
“哥，瞧你这话说的。”左泽轩抬了抬眉，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听说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原来是请了个‘好厨师’。”他说着，又瞥了闻寻川一眼，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不过哥，你找厨师也得擦亮眼睛啊，现在外面什么人都有，万一要是招来些‘不干净’的，传出去可丢的是左家的脸。”
“左泽轩，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左泽宇走到闻寻川身边，不动声色地挡在他和左泽轩之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来挑事的，现在就可以走。”
“哥，我这是关心你。”左泽轩摊了摊手，脸上却没什么温度，“爸最近总念叨你，说你自从离开左氏，就越来越不像话了——放着好好的集团副总裁不当，非要自己折腾；放着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找，非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厨师住在一起。你说你，是不是忘了当年……”
“闭嘴！”左泽宇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左泽轩提到了“当年”，提到了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那个关于母亲、关于背叛的伤疤。
闻寻川能明显感觉到左泽宇的身体在发抖，他轻轻碰了碰左泽宇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左总，别激动，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点。”
左泽宇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闻寻川转身走进厨房，心里却己经有了主意——左泽轩既然敢用过去的伤疤刺激左泽宇，那他就用左泽宇最温暖的记忆反击，让左泽轩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能随便践踏的。
厨房里，闻寻川加快了做桂花糕的速度。他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新鲜桂花，用清水轻轻冲洗干净，再加入适量的冰糖，放在小锅里慢慢熬煮——这是他从左泽宇偶尔的回忆里听来的，左泽宇的母亲当年做桂花糕时，总会用冰糖慢熬桂花，而不是首接用干桂花，这样做出来的桂花糕，甜香更浓郁，也更温润。
糯米粉己经筛好，他加入适量的温水，揉成光滑的面团，再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薄薄的圆片，中间夹上熬好的桂花糖馅，然后放进蒸锅里。蒸锅里的水慢慢烧开，水汽带着桂花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厨房。
十分钟后，桂花糕蒸好了。闻寻川把它们小心地盛在一个白色的瓷盘里，上面还撒了一点点干桂花做装饰，看起来精致又温暖。他端着桂花糕走出厨房时，客厅里的气氛依旧紧绷——左泽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无非是左宏远对左泽宇的不满，还有对闻寻川身份的质疑，而左泽宇则沉默地坐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
“左先生，左总，尝尝刚做好的桂花糕吧。”闻寻川把瓷盘放在茶几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这是按旧方子做的，用冰糖慢熬的桂花馅，左总小时候应该吃过类似的。”
左泽宇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看向闻寻川。闻寻川的眼神很温和，像是在说“我记得你的温暖，我会护着你”。左泽宇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暖流，那些被左泽轩勾起的痛苦，似乎被这股甜香冲淡了一些。
左泽轩却皱起了眉，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语气里满是不屑：“不就是个普通的桂花糕吗？还搞得这么讲究，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
“这不是普通的桂花糕。”闻寻川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方子是左总母亲当年常用的方子，左总说，他小时候，母亲每到秋天，都会做给他吃。那时候他总说，这桂花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因为里面有母亲的味道。”
这句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左泽轩的脸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从小就嫉妒左泽宇，嫉妒左泽宇有母亲的疼爱，嫉妒左泽宇能得到父亲最初的关注，而他虽然活在左宏远身边，却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温暖。闻寻川的话，恰好戳中了他最自卑的地方。
“你……”左泽轩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茶几上的桂花糕，看着左泽宇眼中重新燃起的一点点光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在别人的温暖记忆面前，显得格外可笑和卑劣。
左泽宇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熟悉的甜香在嘴里散开，软糯的糯米，浓郁的桂花糖，和他小时候母亲做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那些被左泽轩勾起的痛苦，慢慢被这份温暖的记忆覆盖。
“很好吃。”左泽宇睁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却不再是痛苦，而是感动，“和我妈做的，很像。”
闻寻川笑了笑：“您喜欢就好。”
左泽轩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也坐不住了。他原本是来挑事的，是来打探闻寻川虚实的，是来用过去的伤疤刺激左泽宇的，可最后，却被一块小小的桂花糕弄得狼狈不堪。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语气生硬：“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公寓，连放在茶几上的果篮都忘了带走。
公寓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左泽宇看着茶几上的桂花糕，又看了看闻寻川，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
“不用谢。”闻寻川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左泽宇，“您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您吃。有些记忆，不应该被别人的恶意覆盖，它们应该是温暖的，是能让人安心的。”
左泽宇接过桂花糕，慢慢吃着。甜香在嘴里弥漫，心里的那块冰，似乎又化了一点点。他忽然觉得，有闻寻川在身边，真好——这个留着长发、来历不明的厨师，不仅能做出让他安心的食物，还能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用最温柔的方式保护他，保护他心底最珍贵的记忆。
而闻寻川看着左泽宇慢慢平复的情绪，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左泽轩的到访只是一个开始，左宏远不会轻易放弃，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但他不怕，只要他还能为左泽宇做食物，还能帮左泽宇守护那些温暖的记忆，他就有勇气和左泽宇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所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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