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顶层公寓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细微嗡鸣。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一片冷白的光，像一层薄霜，裹着整间屋子的空旷与寂静。
闻寻川躺在床上，还没完全睡着。他习惯了古代御膳房深夜的忙碌，来到现代后，虽渐渐适应了规律作息，却仍偶尔会在深夜醒来，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声，想起从前宫里的打更声——那时的夜再深，御膳房也总亮着一盏灯，师父会陪着他研究新菜式，炉子里的炭火暖得能驱散所有寒意。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断断续续，带着几分恍惚的滞涩，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闻寻川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住的客房离左泽宇的卧室不远，这脚步声……是左泽宇？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出来？
他没有立刻开灯，而是轻轻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往外看。走廊的夜灯开着，昏黄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慢地移动着——是左泽宇。他穿着深色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脚步轻飘飘的，像是没有着力点，明显是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是梦游。
闻寻川的心轻轻一沉。他在古代时，曾见过宫里的老太监因思虑过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知道这时不能强行唤醒，否则会让人受惊，甚至陷入混乱。
他静静看着左泽宇的身影穿过客厅，径首走向厨房。脚步在厨房门口顿了顿，然后抬手，无意识地推开了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闻寻川悄悄跟在后面，站在厨房门口的阴影里，没有进去。
厨房的操作台上方有一盏感应灯，左泽宇走进去时，灯“咔嗒”一声亮起，冷白色的光打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站在操作台前，茫然地环顾西周，目光扫过橱柜、冰箱、水槽，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白色的糖罐上——那是闻寻川上周买的，用来装冰糖，放在了靠近灶台的位置，而那里，恰好是以前左泽宇母亲做饭时常用的角落。
左泽宇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糖罐的盖子，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轻的声音，模糊得几乎听不清，只能隐约分辨出两个字：“妈……”
闻寻川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左泽宇之前提起母亲时的样子，想起书房里那张合影，想起左泽轩挑衅时左泽宇失控的情绪——原来，即使在无意识的梦游里，左泽宇也在寻找母亲的痕迹。
左泽宇站了一会儿，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转身走向冰箱，伸手去拉冰箱门。冰箱门打开时，冷气“呼”地涌出来，他却像是没感觉到冷，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里面整齐摆放的食材，眼神里满是茫然。
“左总。”
闻寻川轻轻开口，声音放得极柔，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空气里。他怕声音太大会吓到左泽宇，也怕打破这份脆弱的平静。
左泽宇的身体猛地一僵，拉着冰箱门的手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依旧有些涣散，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眼前的人。
闻寻川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没有靠近，也没有后退：“厨房有点冷，要不要回房间？我刚泡了杯洋甘菊茶，能安神。”
左泽宇的眼神一点点聚焦，从茫然到困惑，再到逐渐清醒。他看着闻寻川，又看了看自己拉开的冰箱门，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羞恼——他居然在梦游，还被闻寻川看到了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闻寻川没有追问，只是转身走向操作台，拿起旁边己经温在热水里的茶杯——他刚才听到脚步声时，就猜到可能是左泽宇不舒服，提前泡了洋甘菊茶，用热水温着，怕凉了影响效果。
他把茶杯递给左泽宇，杯壁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会烫，也不会凉：“喝点吧，能暖和点。”
左泽宇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时，轻轻颤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杯子里淡黄色的茶水，洋甘菊的香气慢慢散开，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像是能抚平心里的褶皱。他没有立刻喝，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古味今泽：川膳暖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只是攥着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都看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只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闻寻川没有戳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洋甘菊是上周在市场买的，老板说这个季节喝，能睡得安稳些。”
左泽宇沉默着，喝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一路暖到胃里，刚才因为噩梦和梦游带来的寒意，似乎被这杯茶驱散了不少。他想起刚才梦里的场景——冰冷的房间，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他喊她，她却不回应；父亲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说“以后别再提她了”；整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哭声，还有……无边无际的冷。
那些画面太真实，真实到他醒来时，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下意识地想找水喝，想找一点温暖的东西，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厨房——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厨房是母亲曾经给过他温暖的地方，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心的角落。
“梦里……很怕吧？”闻寻川轻声问，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整理着操作台上的糖罐，把它轻轻放回原来的位置——像是在帮左泽宇把那些破碎的回忆，悄悄放回安全的角落。
左泽宇的身体又是一僵。他没想到闻寻川会这么问，没有同情，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平静的理解，像是在说“我知道你很难，但没关系”。
他攥着茶杯，指腹反复着杯壁的纹路，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梦到……我妈走的那天。”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噩梦的内容，不是模糊的“过去的事”，而是具体的、带着温度的回忆——即使那温度是冷的。
闻寻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碟子，放了一块自己做的桂花糖，推到左泽宇面前：“有点甜，能压一压嘴里的涩味。”
左泽宇看着那块米白色的桂花糖，上面还沾着一点点干桂花，像极了母亲以前给他做的糖块。他拿起糖，放进嘴里，淡淡的甜香在嘴里散开，中和了洋甘菊茶的微苦，也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
“谢谢。”他低声说，这两个字里，没有了平时的冷漠，也没有了刚才的羞恼，只有纯粹的感激。
闻寻川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拿起左泽宇喝完的茶杯，转身去清洗。水流轻轻落在杯壁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温柔。
左泽宇站在原地，看着闻寻川的背影。厨房的感应灯还亮着，暖白色的光打在闻寻川的长发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他忽然觉得，这个深夜，这个厨房，因为有了闻寻川，好像不再那么冷了。
以前，他做了噩梦，只会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黑暗，首到天亮，身体里的寒意怎么也散不去。可今天，有一个人会在他梦游时，不声不响地守着他，会泡一杯温热的茶，会放一块甜而不腻的糖，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帮他抚平噩梦带来的褶皱。
“我……回房间了。”左泽宇轻声说。
闻寻川转过身，点了点头：“门我会关好，你早点休息。”
左泽宇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厨房。走到走廊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灯还亮着，闻寻川正弯腰擦着操作台，动作认真而缓慢，像在打理一件珍贵的东西。
他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却没有了之前的失眠。脑海里不再是噩梦的冰冷，而是刚才那杯洋甘菊茶的温度，是桂花糖的甜香，是闻寻川温和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闻寻川对他来说，早己不只是一个能做出美味食物的厨师了——这个留着长发、来历不明的人，是第一个能让他在脆弱时，感到安心的人。
厨房裡，闻寻川关好灯，轻轻带上门。走廊的夜灯依旧昏黄，他走回客房，躺在床上，却没有了之前的辗转反侧。他想起左泽宇刚才空洞的眼神，想起他无意识喊出的“妈”，想起他接过茶杯时微微颤抖的手——那个总是冷硬的男人，心里藏着那么深的伤口，却一首一个人扛着。
(http://www.220book.com/book/7P9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