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来得早，七点刚过，窗外就己经彻底暗了下来。公寓里只开了厨房的暖光灯，昏黄的光线落在料理台上，将闻寻川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给桌上那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闻寻川坐在料理台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握着一支钢笔，笔尖悬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笔记本是他上周特意去书店挑的，封皮是磨砂的深蓝色，摸起来很有质感，里面的纸是米白色的，不刺眼，刚好适合写字。他想把这段时间为左泽宇做过的菜都记下来，不仅是食谱，还有左泽宇的口味偏好、吃每道菜时的反应，甚至是一些细碎的情绪变化——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特别也最用心的礼物。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己经写好了“泽宇的食疗食谱”几个字，字体是他最熟悉的小楷，工整又温和。下面是第一道菜：“清炖牛腩”，配料和步骤写得很详细，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备注：“第一次做时，牛腩炖了两个小时，他说有点柴；第二次调整为三个小时，加了少许山楂，他吃了半碗，说‘味道刚好’。”
笔尖顿了顿，他想起那天左泽宇吃牛腩时的样子——没有像平时那样沉默，而是主动说了句“味道刚好”，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冷硬，多了一丝放松。那个瞬间，闻寻川心里悄悄泛起一丝暖意，觉得所有的用心都没有白费。
他继续往后写，第二道菜是“低温慢煮陈皮牛排”，备注里写着：“第一次做时，陈皮放多了，抢了牛排的味道，他皱眉说‘陈皮可以再少点’；第二次减了一半陈皮，他吃了两块，没有提意见，但盘子空了。”
第三道菜是“莲子百合粥”，备注是：“他失眠后的第二天早上做的，加了少许冰糖，他喝了两碗，下午问我‘这粥晚上还能再做一次吗’。”
每一道菜的备注都很短，却记满了细节——左泽宇不爱吃葱，所以做馄饨时会把葱切碎混在肉馅里；左泽宇吃甜的但怕腻，所以奶黄包的糖会比配方少放一勺；左泽宇冬天容易手脚凉，所以会多做些生姜红枣茶，温在保温杯里，让他带去公司。
这些细节，左泽宇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但闻寻川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他不是在完成一份食谱，而是在记录一段慢慢靠近的时光，记录那个总是冷硬的男人，一点点卸下防备的样子。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闻寻川的思绪。他连忙合上笔记本，放进旁边的布袋里——他还没准备好，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送给左泽宇，不想太刻意，也不想让左泽宇觉得有压力。
“我回来了。”
左泽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最近因为左宏远的施压，他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工作，还要应对供应链和合作方的问题，经常忙到很晚才回来。
“回来了？”闻寻川站起身，迎上去，“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生姜红枣茶，温在保温杯里，你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左泽宇换了鞋，接过闻寻川递来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生姜的辛辣和红枣的甜香，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看着闻寻川，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熬夜没休息好，手里还攥着一个布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你在忙什么？”左泽宇问，目光落在那个布袋上。
闻寻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布袋往身后藏了藏，语气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整理了一下厨房的东西。你饿了吧？我去把菜热一下，今天做了清炒时蔬和你喜欢的鸡肉菌菇汤。”
说完，他转身就要去厨房，却被左泽宇叫住了：“等等。”
左泽宇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布袋上：“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闻寻川的心跳轻轻加速，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布袋拿了出来，递到左泽宇面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整理了一些之前做过的菜的食谱，还有你的口味偏好，想着以后做的时候能更方便些，也算是……给你的一个小礼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说完，他不敢看左泽宇的眼睛，微微低下头，耳尖悄悄泛红——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送这样用心的礼物，尤其是给左泽宇，那个总是冷硬的男人，他怕对方觉得没必要，也怕自己的心意显得太过突兀。
左泽宇接过布袋，手指碰到布袋的布料时，轻轻顿了一下。他打开布袋，拿出里面的笔记本，深蓝色的封皮在暖光灯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翻开第一页，看到“泽宇的食疗食谱”几个字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再看到下面“清炖牛腩”的备注时，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纸页上的字迹，像是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一页一页地往后翻，每一道菜的步骤都写得很详细，每一条备注都记满了细节——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皱过的每一次眉，甚至是不经意间提过的一个需求，都被闻寻川一一记了下来。那些他自己都没在意的瞬间，竟然都被眼前这个人，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闻寻川偷偷拍的，照片里的左泽宇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筷子，正低头看着碗里的粥，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冷硬，多了一丝柔和。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他喝粥时，很安静，像个孩子。”
左泽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抬起头，看向闻寻川——对方还低着头，耳尖泛红，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像个等待评价的孩子。
“谢谢。”
左泽宇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说出这样带着温度的“谢谢”。
闻寻川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他没想到左泽宇会说“谢谢”，更没想到左泽宇会看得这么认真。他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谢”，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左泽宇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那个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又看了看闻寻川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泛起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是对食物的依赖，不是对“能好好吃饭”的庆幸，而是一种更复杂也更温暖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
他开始在意闻寻川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是不是熬夜了；开始在意闻寻川藏礼物时的紧张，是不是怕他不喜欢；开始在意闻寻川每天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是不是太辛苦。这些在意，不再是因为闻寻川能做出让他满意的菜，而是因为闻寻川这个人本身——那个总是温柔、总是细心、总是能看穿他所有防备的人。
“菜……还热着吗？”左泽宇忽然开口，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闻寻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热着的，我去给你端出来。”
他转身走向厨房，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些。左泽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很轻，却很真实，像冬夜里的星光，虽微弱，却足以照亮整个黑暗。
餐桌上，清炒时蔬还是热的，鸡肉菌菇汤冒着淡淡的热气。左泽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时蔬，味道和平时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多了一丝心意的温度，多了一丝被在意的温暖。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沉默，而是主动开口：“明天……还能再做一次莲子百合粥吗？”
闻寻川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当然可以。”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古味今泽：川膳暖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P9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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