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碰了,
会死。”
这五个字,
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针,
深深扎进方知雨的耳膜,
钉入她的脑海,
反复回响。
她僵硬地躺在小床上,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黑暗中,
她睁大了眼睛,
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
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擂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危言耸听。那声音里的冰冷和嘲讽,
裹挟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
让她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夜巴黎”是泥潭。父亲方建国和那里有牵扯。周曼丽可能也知道些什么。而现在,
陆嘉之对她发出了警告。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警告她?是怕她这个“合作者”过早夭折,
打乱他的计划?还是……有哪怕一丝一毫,
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不,
不可能。方知雨立刻掐灭了这荒谬的念头。他们之间只有互相利用,
谈何其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
脚下是迷雾笼罩的深渊,
而她甚至不知道风会从哪个方向吹来。
但很快,
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从恐惧的废墟中滋生出来——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她重活一世,
不是为了再次沦为棋子,
在别人的阴谋算计中战战兢兢地等死!她要知道真相,
要知道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要知道她前世的悲剧,
到底有多少是源于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肮脏手脚!
“夜巴黎”……她必须弄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
便疯狂滋长,
压过了最初的恐惧。
然而,
就在她心潮澎湃,
几乎要按捺不住立刻想去探查的冲动时,
另一个冰冷的事实兜头浇下——她如今是陆家的媳妇,
一个行动并不自由的“冲喜新娘”。没有合理的借口,
她根本不可能随意出门,
更别提去“夜巴黎”那种地方探查。
挫败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那张大床。
陆嘉之……他既然知道,
他一定有办法。但他显然不想碰,
甚至严厉警告她远离。
怎样才能让他改变主意?或者……怎样才能让他不得不“用”她,
从而给她提供接触外界的机会?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
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
第二天清晨,
方知雨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唤醒的。
雨停了,
天空湛蓝如洗,
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夜半私语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知道不是。
她起身,
照例先为陆嘉之擦拭。她的动作比以往更加细致,
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在他手臂内侧或掌心这些敏感处多停留一瞬,
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
他的脉搏依旧平稳,
体温正常。在她擦拭他左手时,
她注意到他食指指腹有一处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薄茧——那不像是因为卧床而产生的,
倒像是长期握笔或者……某种特定工具留下的痕迹。
她默默记在心里,
脸上不动声色。
做完这一切,
厨房准时送来了早餐。依旧是精致的食盒,
以及给她单独准备的一份。
方知雨熟练地处理掉一部分食物,
制造出陆嘉之进食过的假象,
然后将剩下的藏好。
她吃完自己的早饭,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房间里。她需要信息,
需要了解这个家更多的细节。
她端着空碗筷,
走出房间,
假装要去厨房归还,
实则放慢脚步,
仔细观察着这栋别墅的内部结构、佣人的动向、各个房间的位置。
当她经过二楼书房附近时,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周曼丽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耳熟,
似乎是陆家的管家老赵。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屏息靠近。
“……‘夜巴黎’那边……最近查得紧……方建国那边会不会……”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
断断续续。
周曼丽的声音则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冷厉:“……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尾巴藏干净点!……关键时刻……绝不能出纰漏……”
方知雨的心猛地一跳!果然!周曼丽和父亲方建国之间,
确实因为“夜巴黎”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而且听起来,
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生怕暴露!
她不敢多听,
生怕被发现,
连忙踮着脚尖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
她的心还在砰砰首跳。周曼丽和管家的话,
进一步证实了陆嘉之的警告,
也让她更加确定,
“夜巴黎”绝对是关键突破口!
整个上午,
她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一边整理着房间,
一边不断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个信息。
中午,
厨房送饭来的是那个收了她好处的年长婆子,
姓钱。钱妈妈这次态度热情了不少,
还额外给她多带了一个苹果。
“少奶奶,
伺候少爷辛苦,
多吃点水果。”钱妈妈笑眯眯地把苹果塞给她,
又压低声音道,
“您放心,
少爷的伙食我都亲自盯着呢,
保证没问题。”
方知雨连忙道谢,
接过苹果,
心中一动。或许,
作者“万万千千岁”推荐阅读《重生九零:陆少娇宠替嫁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可以从钱妈妈这里旁敲侧击些信息?
她状似随意地闲聊:“谢谢钱妈妈。唉,
就是整天闷在屋里,
有点无聊。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可以去走走散散心?”
钱妈妈摆摆手:“哎哟,
少奶奶,
咱们这地方偏,
没什么好玩的。城里最近倒是开了家新舞厅,
叫啥‘夜巴黎’的,
闹哄哄的,
听说乱得很,
可不是您这种身份该去的地儿。”
又是“夜巴黎”!连一个厨房帮佣都知道那里“乱得很”!
方知雨故作好奇:“舞厅?很乱吗?”
“可不是嘛!”钱妈妈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里头什么人都有,
打架斗殴是常事!前几天晚上还听说动了刀子,
见了血呢!吓死个人!咱们可离远点好!”
动了刀子?见了血?方知雨的心沉了下去。这不仅仅是个混乱的场所,
可能还涉及更严重的暴力犯罪。
父亲方建国,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工厂职员,
怎么会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周曼丽一个豪门贵妇,
又为何要与他有这样的秘密关联?
她感觉那个漩涡越来越深,
越来越危险。
送走钱妈妈,
方知雨看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
却毫无食欲。
下午,
她决定再次冒险。她需要确认父亲和周曼丽之间的联系到底有多紧密。
她借口“需要一些针线缝补衣服”,
再次出了房门,
目标是楼下的客厅——那里有家里的固定电话。
她忐忑地走到电话旁,
左右看了看,
确认无人注意,
深吸一口气,
拿起听筒,
快速地拨通了方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是母亲李彩凤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妈,
是我。”方知雨压低声音。
“小雨?”李彩凤的语气立刻变得警惕和不悦,
“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钱不是给你了吗?”
“妈,
我不是要钱。”方知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我就是想问问,
爸昨天下午在家吗?我好像落了个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她故意模糊时间点,
昨天下午正是她回门的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李彩凤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你爸?他……他当然在家!还能去哪?你落什么东西了?我没看见!”
这过于急促和肯定的回答,
反而让方知雨疑心更重。她几乎能想象到母亲在那头眼神闪烁的样子。
“哦,
可能是我记错了。那没事了。”方知雨故作轻松地说完,
迅速挂断了电话。
父亲昨天下午不在家!母亲在撒谎!
他去哪里了?会不会……就是去了“夜巴黎”?
巨大的不安和一种接近真相的战栗感包裹了她。她放下听筒,
手心一片冰凉。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客厅通往花园的落地窗玻璃上,
反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周曼丽正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
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刚刚放下的电话听筒!
方知雨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她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方知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假装没有发现,
若无其事地转身,
朝着楼梯走去,
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妈,
您下来了?我刚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问我妈点针线活儿的事。”
周曼丽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视:“哦?方家太太还会缺针线?”
她的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方知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想着如何圆谎,
周曼丽却似乎并不打算深究,
只是淡淡地说:“没事少往娘家打电话。陆家不缺你那点针头线脑。安心照顾好嘉之才是正经。”
“是,
妈,
我知道了。”方知雨连忙低头应道。
周曼丽不再看她,
径首走向书房。
方知雨看着她消失在书房门后,
才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稍稍减轻。但她知道,
周曼丽肯定起疑了。
她快步回到房间,
关上门,
心脏仍在狂跳。
不对劲。周曼丽的反应太平静了,
平静得反常。按照她以往的性子,
对自己这种“不安分”的行为,
至少该有一顿敲打才对。
这种反常的平静,
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她靠在门板上,
慢慢滑坐到地上。线索越来越多,
却也越来越混乱,
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找不到线头,
反而越扯越紧,
快要令人窒息。
父亲、周曼丽、“夜巴黎”、可能的暴力事件、陆嘉之的警告、还有刚刚周曼丽那冰冷的审视……
她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心的一叶扁舟,
随时可能被巨大的浪头打翻。
而就在这时,
床的方向,
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
方知雨猛地抬头望去。
陆嘉之依旧安静地躺着。
但她确信,
她听到了。
那声叹息里,
似乎裹挟着一丝……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他到底,
知道多少?
而自己这艘小船,
又该如何在这片暗流汹涌的泥潭中,
找到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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