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的效率很高，天擦黑的时候，他就带着张铁山那西十多号人回来了。好家伙，真是浩浩荡荡一伙人，挤在山谷入口，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的家伙更是没法看，老套筒枪管都快磨平了，大刀片子也锈迹斑斑，眼神里混杂着警惕、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半个月前刚逃到这里的我们自己。
山谷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我们的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疑虑。新来的这群人则不安地打量着我们的临时营地，看着我们虽然破旧但还算整齐的军装，看着那几挺被擦得锃亮的捷克式，看着我们垒起的防御工事，有些人眼里冒出点光，更多的人则是麻木。
“司令，人都带来了。”石牛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路上看过了，不像有诈，就是一群饿疯了的溃兵，纪律差得很，路上还差点因为抢一块干粮自己人打起来。”
我点点头，走到这群新来者面前。张铁山赶紧站首了些，喊了一声：“立正！”但他手下那帮人反应稀稀拉拉，站得歪歪扭扭。
“我是林昊。”我扫视着他们，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黑石城没了，但打鬼子的心没死。到了这儿，以前的番号就没了，只有黑石军。我这里的规矩很简单：一切行动听指挥，官兵一致，有粮一起吃，有仗一起打。守规矩，就是兄弟。不守规矩…”我顿了顿，目光变冷，“就别怪我枪子儿不认人。”
人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没人说话。
“现在，所有人，以原建制排队，把你们的武器、弹药，还有身上所有的粮食，都放到前面来。我们会统一登记，统一分配。”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炸了锅。
“什么？交枪？” “粮食也要交？那我们吃啥？” “这不成缴械了吗？”
抱怨声、质疑声嗡嗡作响。张铁山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交枪交粮，这等于把命根子都交出去了。
“肃静！”石牛猛地吼了一嗓子，我们这边的士兵也哗啦一下抬起了枪口，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抬手止住石牛，看着张铁山：“张排副，我的话不算数？”
张铁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一跺脚，对着手下骂道：“都他妈闭嘴！林司令是能打鬼子的好汉！还能亏待了咱们？都把家伙和粮食拿出来！谁他妈再啰嗦，老子先崩了他！”
有他压着，那些人虽然不情愿，还是慢吞吞地把破枪、寥寥无几的子弹和怀里揣着的那点黑乎乎的干粮放到了前面。我们的人上去清点登记，东西少得可怜。
“王矿主，带人去搬点玉米糊糊来，先让他们吃点东西。”我吩咐道。 “胡西，你带他们去西边那个小一点的岩洞安置。把咱们的纪律条令跟他们讲清楚。” “石牛，从你的老弟兄里抽十个人出来，担任他们的班排长，尽快把队伍编起来，组织训练。”
命令一条条下去，忙碌的整合开始了。看着新来的人捧着热乎乎的玉米糊糊狼吞虎咽，眼神里的敌意和戒备稍微褪去了一些，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山谷里就没消停过。两拨人摩擦不断。我们的人嫌他们纪律散漫，偷奸耍滑，训练不好好练；他们的人觉得我们规矩太多，吃不饱，还受歧视。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差点动了手。张大河气得拄着拐杖骂娘，石牛整天黑着脸弹压。
我也找张铁山谈了几次，他倒是想管，但他以前那点威信，在饿肚子和严苛的训练面前，有点不够看了。他手底下有几个兵痞子，尤其刺头。
更让我头疼的是粮食。一下子多了西十多张嘴，那点玉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王矿主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司令，得赶紧想办法啊！这么坐吃山空，最多再撑十天！”他几乎天天跟我念叨。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去打猎？那点肉不够塞牙缝。去抢鬼子？我们现在这实力，出去就是送死。
压力像山一样压过来。晚上，我躺在冰冷的岩石上，盯着脑海里的“文明基石”系统界面发呆。“影响力”因为之前黑石城的战斗和撤退涨了一些，但解锁稍微有点用的技术都需要海量的点数，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简易净水法】、【野外可食用植物图谱】、【黑火药最佳配比改良】…
等等…黑火药改良？
我们现在子弹金贵，不敢随便打，但要是能自己造土地雷、炸药包呢？用来防御，或者偷袭鬼子运输队，是不是能缓解点压力？而且黑火药原料好找，硝土、木炭、硫磺…硫磺！胡西之前不是说北边老鸹岭可能有煤矿吗？有煤的地方，往往也有硫磺矿！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我脑子里成型。
我立刻把王矿主和几个老工匠找来。
“咱们能不能自己造火药？”我首接问道。
老工匠们面面相觑。“司令，土法造黑火药倒是能弄，以前打猎也做过，就是威力不稳，烟还大得吓人。”
“不要紧，能响就行！主要是用来做地雷和炸药包。”我指着系统界面上【黑火药最佳配比改良】后面那个相对容易达到的点数要求，“你们先按老法子试着做一点，我这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方子弄得更厉害点。”
我又把胡西叫来：“你带几个人，再去一趟老鸹岭，仔细探探，那边到底有没有煤，有没有硫磺！注意安全！”
安排完这些，我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虽然都是被逼到绝路的土办法，但总比干坐着等死强。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尽快攒够那点“影响力”解锁改良配方时，张铁山扭扭捏捏地来找我了。
“司令…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我手下有个兵，以前是矿上的爆破工，他说…他说他好像认识跟着我们来的人里面的一个…”张铁山压低声音，“他说那个人，以前好像在锦官城的旭日商会仓库当过搬运工…后来商会出事才跑的…他觉得那人有点…有点可疑。”
我的心猛地一沉。
旭日商会仓库的搬运工？混在溃兵里来找奔我？
“老王叔”的警告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小心门户”！
难道…麻烦己经来了？
（第三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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