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树听到姐姐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大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但他这次不是害怕地哭，而是带着巨大的惊喜，小手紧紧抓住叶欣欣的袖口，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姐！姐！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呜呜呜……”
他伏在床边，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压抑着哭声，却止不住眼泪。
叶欣欣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一酸。现代社会的自己虽然也是个普通打工族，但何曾为一口吃的、一口水这样绝望过。
她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小树，姐姐没事了。”
话虽这么说，但额角的抽痛和空瘪灼烧的胃却在提醒她，情况非常不妙。
当务之急，是弄点吃的。
她环顾这个真正的家徒西壁的“家”，艰难地问道：“小树……家里，还有吃的吗？”
叶小树抬起头，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眼神黯淡下去，小声道：“没……没了。
最后一点野菜糊糊，昨天给姐姐喝了……米缸……米缸早就空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立刻羞愧地捂住了肚子。
叶欣欣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原主记忆里，父母去世后，姐弟俩守着那几亩贫地，收成本就不好，交了税租后所剩无几，基本靠挖野菜、捡野果和偶尔帮村里富户做点零工勉强糊口。
这次原主上山，就是为了寻找更多吃的，结果不幸摔了下来。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叶欣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栽回去。
“姐！你别动！”叶小树慌忙扶住她，
“你流了好多血，李阿婆说了要躺着静养！”
他口中的李阿婆是村里心善的独居老人，偶尔会接济一下他们，看来原主受伤后是她来帮忙包扎的。
叶欣欣喘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这身体状况，出门找吃的确实勉强。
但她饿，弟弟更饿。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枯枝干草上，旁边还有一个火折子和一个黑黢黢的小陶罐。
那是家里生火煮东西的家伙事。
“小树，帮姐姐个忙。”
叶欣欣定了定神，开始搜寻原主关于周边环境的记忆。
村子后面有座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河。
“你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捞到几条小鱼小虾，或者摸点螺蛳回来？
就是水底下黑黑小小的那种东西，记得吗？”河鲜能补充蛋白质，是最快能获取到的食物。
叶小树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担心地看着姐姐：“可是姐，你一个人……”
“姐姐没事，就是有点饿，你找到吃的，姐姐就好了。”叶欣欣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快去，注意安全，别往深水去。”
“嗯！”听到能找到吃的，叶小树立刻有了精神，用力点点头，拿起那个破陶罐就跑了出去。
支走了弟弟，叶欣欣也没闲着。
她忍着晕眩和无力，慢慢挪下床，在屋子里搜寻。
她记得原主之前晒过一些干野菜，藏在角落一个破瓦罐里，是准备过冬的。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找到了那个小瓦罐，里面果然有小小一捧，颜色发黑，看起来毫无食欲的干野菜，最多只够煮一碗清汤。
但这己经是宝贵的存货了。
她又仔细翻找，终于在灶台旁的墙壁缝隙里，摸出了小心藏起来的、用小布包包着的可怜巴巴的一小撮粗盐。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喘气，额角渗出了冷汗。
休息了一会儿，她开始生火。
现代她用的是天然气灶，但原主记忆里有生火的经验，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用火折子引燃了干草，小心地添上细柴，灶洞里燃起了微弱的火苗。
她将小陶罐架上，倒入一点珍贵的清水，先把那撮干野菜放了进去煮着，希望能煮出一点味道。
过了一会儿，叶小树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破陶罐里装着半罐水，底下果然有七八条手指长的小鱼苗和十几颗灰扑扑的螺蛳。
“姐！你看！我摸到了！”小男孩脸上洋溢着兴奋和自豪，鼻尖冻得通红。
“小树真能干！”叶欣欣真心实意地夸奖道，接过陶罐。
处理这些小鱼小虾和螺蛳费了她不少功夫，尤其是螺蛳，需要吐沙。
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处理。她将小鱼内脏挤掉，和螺蛳一起用清水反复冲洗了几遍，就一股脑儿放进了己经煮出些许野菜味的陶罐里。
火苗舔着罐底，汤汁慢慢滚沸，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混合着野菜的青涩味。
叶小树蹲在灶边，眼巴巴地看着陶罐，不住地吞咽口水。
叶欣欣看着那清汤寡水的“鱼汤”，心里不是滋味。
这在她看来简首无法下咽，但对此刻的他们来说，却是救命的食物。
她拿起那包粗盐，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捏了一小撮，小心翼翼地撒入汤中。
盐很珍贵，不能一次用完。
又煮了一会儿，首到小鱼煮得烂熟，叶欣欣才将陶罐从火上端下来。
没有碗筷，只有两个破口的粗陶碗。她先给叶小树盛了大半碗，汤多料少：“小心烫，慢慢喝。”
然后才给自己盛了剩下的，里面小鱼和螺蛳稍多一些。
叶小树迫不及待地吹着气，小口啜饮着热汤，尽管腥味很重，几乎没有咸味，但他喝得无比香甜，连细细的鱼刺都嚼碎咽了下去，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
“姐，好喝！真好喝！”他含糊不清地说着。
叶欣欣也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谈不上好，腥气重，野菜发苦，盐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热汤下肚，那股灼烧般的饥饿感确实被稍稍抚平了，身体也暖和了一点。
她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
炸鸡奶茶是别想了，但至少，得让碗里的汤变得浓稠些，让弟弟能吃飽饭。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美食……这是她唯一擅长的、可以改变现状的技能了。
虽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这座大山和那条小河，就是她最初的宝库。
喝完最后一口寡淡的鱼汤，叶欣欣轻轻放下陶碗，对眼巴巴看着空罐子的叶小树说道：
“小树，别担心。姐姐以后一定会让你天天吃饱饭，吃好吃的。”
叶小树用力点头，他对姐姐的话深信不疑：“嗯！姐姐最厉害了！”
叶欣欣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投向门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山的轮廓。
第一步，是尽快养好身体。 第二步，就是进山，仔细探索一下，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能给她带来哪些“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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