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
叶欣欣和叶小树回到那间破旧的茅草屋时，天色己经开始擦黑。
虽然身体疲惫，但姐弟俩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振奋。
叶欣欣将买来的东西小心放好，尤其是那包珍贵的盐和五文钱“巨款”，藏得严严实实。然后便开始张罗晚饭。
她先让叶小树去屋后水洼边，将猪大骨仔细清洗干净，自己也动手将剩下的野菜择洗干净，特别是那几棵野葱，被她单独放在一旁。
灶膛里的火再次生起，比前几日要熟练了不少。
她把洗净的猪大骨放进陶罐，加入足量的清水，又扔进几片在回来路上发现的野姜，先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然后转为小火慢慢熬煮。
没有复杂的调料，只有最原始的食材和时间。
叶小树蹲在灶边，看着姐姐忙碌，小鼻子不住地抽动。
随着陶罐里的水逐渐沸腾，又转为咕嘟咕嘟的小火慢炖，一股奇异的香味开始从罐口弥漫出来。
那不再是之前鱼汤的淡淡腥气，而是一种浓郁的、带着肉味的醇香，混合着野姜的丝丝辛辣，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姐，好香啊……”叶小树咽着口水，眼睛几乎要掉进陶罐里。
他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就连过年时村里富户家飘出的肉香，似乎也没这么。
叶欣欣笑了笑，看了看火候，将洗好的野菜和撕成小块的野山药下进汤里，继续熬煮。
最后，她才撒入一点宝贵的盐，又撒上一把切得细细的野葱末。
瞬间，葱花的香气被热汤一激，更加霸道地扩散开来，与骨汤的醇厚完美融合。
“好了，可以吃了。”
叶欣欣将陶罐端下来。
这一次，罐里的汤色呈现出的乳白色，野菜和山药沉浮其中，几根硕大的骨头躺在底部，上面残留的肉渣变得酥烂。
她先给叶小树盛了满满一大碗，汤里野菜山药多，还特意挑了点带肉的骨头给他。
“小心烫，慢点吃。”
叶小树哪里还等得及，吹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热汤。
“唔！”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烫得首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惊叹，“好、好喝！太香了！姐，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软糯的山药，啃着骨头上的肉渣，每一口都吃得无比珍惜和幸福，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
叶欣欣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喝下一口，热汤滚过喉咙，鲜香醇厚，带着野葱的辛香和山药的清甜，虽然调味简单，但食材本身的鲜美己被充分激发出来。
连续几天靠清汤寡水度日的胃，被这碗浓汤熨帖得舒舒服服。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浓郁的肉骨香味不仅充满了破旧的小屋，更是随着夜风飘散出去。
邻居王婶刚收拾完碗筷，正准备熄灯睡觉，忽然鼻翼翕动，疑惑地抬起头：
“当家的，你闻到了没？啥味儿这么香？”
她男人抽了抽鼻子，也是一脸诧异：“像是肉骨头汤的味儿？谁家这么阔气，不过年不过节的熬这么香的汤？”
这香味对于常年不见油腥的农家来说，实在是太有辨识度，太具诱惑力了。
“像是……从叶家那两个娃子那边飘过来的？”王婶不确定地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叶家姐弟穷得叮当响，全村都知道，昨天还差点饿死，今天哪来的钱买骨头熬汤？
同样被香味惊动的还有隔壁另一家的李奶奶和她儿媳。
“娘，你闻闻，是不是肉汤味儿？馋死个人了！”儿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使劲闻。
李奶奶年纪大，见识也多些，皱着眉：“是骨汤的香，还带着点葱姜气……怪了，这方向，像是大丫那孩子家？”
她想起白天似乎看到叶家姐弟背着东西从镇上回来，“莫非……那孩子真在镇上挣到钱了？”
香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挠得左邻右舍心里又好奇又不是滋味。
有羡慕的，有怀疑的，当然，也少不了泛酸水的。
住在村口的赵寡妇就撇了撇嘴，对过来串门的妇人嘀咕：
“哼，两个没爹没娘的娃子，突然吃上肉喝上汤了？别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吧？听说今天去镇上了，谁知道干嘛去了……”
风言风语在悄无声息地酝酿，但此刻的叶欣欣和叶小树完全顾不上这些。
姐弟俩将一陶罐汤喝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嚼碎吸尽了骨髓，吃得满头大汗，浑身暖洋洋的，脸上是久违的红润。
“姐，我吃饱了。”
叶小树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瘫坐在草堆上。
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叶欣欣看着空了的陶罐，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虽然只是最简陋的一餐，但却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是迈向温饱的第一步。
她收拾好碗罐，将没吃完的野山药和黑面、糙米小心收好。
“小树，明天姐姐还要进山。”
叶欣欣规划着，“今天卖得快，是因为东西新鲜少见。
但野菜到处都有，光靠这个不行。
我们得多找点像香菇、山药这样的山货，或者想想别的法子。”
她心里琢磨着，光是卖原材料，利润薄，而且不稳定。
如果能进行简单的加工，或许能卖得更贵些？
比如，把野葱野蒜做成调味酱？或者……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野花椒和没卖完的干野菜上，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嗯！我跟姐姐一起去！”叶小树现在对姐姐的能力深信不疑，干劲十足。
这一夜，破旧的茅屋里不再只有寒冷和饥饿，而是充满了食物温暖的香气和希望。
叶欣欣躺在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从屋顶破洞洒下的月光，默默盘算着未来的计划。
香味能引来邻居的注意，或许……也能引来机会？当然，也可能引来麻烦。
她得尽快让自己和弟弟强大起来。至少，要先修好这漏风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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