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离陌接到苏清鸢电话时,正站在特殊禁闭室的玻璃外,看着夏侯蜷缩在金属椅上小憩。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夏侯苍白的侧脸,却没能驱散他周身那层若有若无的阴冷——就像无论多暖的光,都照不进他十几年的黑暗过往。
“霍队长,出事了。”苏清鸢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我刚收到古籍馆的消息,我们之前借调的夏侯家族邪术文献,昨晚被人偷了!而且不是普通的盗窃,现场没有任何闯入痕迹,只有窗台上留着一撮黑色的羽毛——是‘玄机子’的标记!”
“玄机子?”霍离陌的眉头猛地拧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这个名字他在特殊机构的档案里见过——代号玄机子,是活跃在地下邪术圈的顶尖邪术师,擅长傀儡术与远程诅咒,据说他的傀儡能以怨念为引,复刻死者生前的模样,甚至能短暂拥有死者的部分记忆。更棘手的是,玄机子从不露面,只通过委托人传递指令,这些年军方和特殊机构追查了他很久,却连他的真实身份都没能摸清。
“对,就是他。”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我刚才检测到,夏侯古堡周边的怨力波动异常,不是夏侯的气息,也不是林墨的,更像是……傀儡术引发的怨灵骚动。结合文献被盗,我怀疑是林墨雇了玄机子,想通过夏侯家族的邪术,找到对付夏侯的办法。”
霍离陌的目光落在玻璃内的夏侯身上。他似乎被电话声惊醒,缓缓睁开眼,朝着霍离陌的方向看来,眼底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能感受到霍离陌情绪的变化,就像过去无数次感知危险那样,敏锐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了。”霍离陌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语气里的焦虑被夏侯察觉,“你立刻联系古籍馆,封存现场,提取所有可能的痕迹。另外,让人加强古堡周边的巡逻,一旦发现怨灵骚动或傀儡踪迹,立刻汇报。我这边……处理完手里的事,马上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霍离陌还没来得及开口,玻璃内的夏侯突然抬手,指尖抵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极淡的痕迹。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通过口型清晰地传递出两个字:“危险?”
霍离陌的心猛地一揪。夏侯的感知从来都这么敏锐,无论是过去在古堡躲避林婉清的虐待,还是现在察觉远方的威胁,他总能在危险来临前,捕捉到那丝细微的异常。他对着夏侯摇了摇头,扯出一抹尽量轻松的笑:“没事,只是苏专家那边有新发现,关于林墨的线索。你再休息会儿,我处理完就来陪你。”
夏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平静——他不信。霍离陌的眼神骗不了他,那紧绷的下颌线、攥紧的拳头、刻意放轻的语气,都在告诉他:危险正在靠近,而且和他有关。
霍离陌不敢再与他对视,怕自己眼底的焦虑暴露更多。他匆匆点头,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军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像是在敲打着某种看不见的危机。
刚走出禁闭室所在的楼层,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是军方内部的加密电话。来电的是他的老部下赵峰,声音里带着急惶:“队长,不好了!军区纪检处刚才来电话,说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挪用特殊任务专项资金,还说你和‘高危异常存在’夏侯玄奘存在不正当关系,要求你立刻回军区接受调查!”
“滥用职权?挪用资金?”霍离陌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头涌上一股荒谬的寒意。他从军十五年,从未在财务上出过任何差错,特殊任务的资金每一笔都有详细记录,怎么可能“挪用”?至于“不正当关系”——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抹黑,想通过舆论和纪律调查,让他分身乏术,甚至彻底失去保护夏侯的资格。
“是谁举报的?有具体证据吗?”霍离陌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没有具体举报人,说是匿名举报。”赵峰的声音带着无奈,“纪检处的人说,举报信里附了‘证据’——几张你在禁闭室玻璃外停留的照片,还有一份被篡改过的资金流向表,表上显示你上个月从特殊任务账户里转了五十万到一个私人账户,备注是‘夏侯玄奘的生活开支’。但我们都知道,夏侯的吃穿用度都是军区统一安排的,根本不需要你私人转账!”
霍离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继母家族的手笔——一边雇邪术师从邪术层面对付夏侯,一边用经济政治手段从现实层面打压他。双管齐下,就是要让他首尾不能相顾,最终眼睁睁看着夏侯被清除,或者被林墨和玄机子得手。
“我知道了。”霍离陌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愤怒己被冷静取代。他不能慌,一旦他乱了阵脚,不仅自己会陷入麻烦,夏侯更是会暴露在玄机子的诅咒和林墨的追杀下,“赵峰,你立刻去查那个私人账户的开户信息,还有举报信的来源,务必找到幕后操作的痕迹。另外,帮我联系李将军,我要亲自向他说明情况。”
“是!”赵峰应道,“队长,你自己小心,纪检处的人己经在去禁闭室的路上了,他们说要‘核实情况’,可能会找夏侯问话。”
霍离陌的心猛地一沉。纪检处的人不懂灵异,更不知道夏侯的脆弱和敏感,他们的盘问只会像刀子一样,再次划开夏侯的伤口。更可怕的是,玄机子如果趁机发动诅咒,夏侯在被符文压制的状态下,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告诉他们,夏侯的情况特殊,任何人问话都必须经过我同意。”霍离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现在就回军区,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禁闭室!”
挂了电话,霍离陌转身就往楼梯口跑。走廊里的灯光在他身后飞速倒退,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夏侯刚才的眼神——平静下的警惕,脆弱下的坚韧,还有那丝藏不住的依赖。他不能让夏侯再被伤害,不能让他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光,再次被黑暗吞噬。
而此时,特殊禁闭室内,夏侯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指尖却在无意识地着手腕上的束缚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怨力正从远方袭来,带着冰冷的恶意,像毒蛇一样,顺着墙壁的符文缝隙,一点点钻进禁闭室。
更让他心悸的是,胸口贴身存放的、用来稳定父亲残魂的纯阳碎片,竟开始微微发烫,碎片表面甚至浮现出极淡的黑色纹路——那是诅咒的痕迹!父亲的残魂在碎片里剧烈波动,像是在承受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爸……”夏侯的嘴唇微微哆嗦,抬手按住胸口,试图用自己的怨力安抚残魂。可手腕上的束缚带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的怨力牢牢锁在体内,只能在经脉里徒劳地冲撞,连一丝都传递不到胸口。
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顺着碎片的边缘,渐渐蔓延到他的皮肤。那纹路像是细小的蛇,沿着他的锁骨,缓缓爬向脖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当年林婉清用烙铁烫他时的感觉不同,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灵魂。
夏侯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白色的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能感觉到,那股陌生怨力的源头,就在夏侯古堡的方向——林墨和那个邪术师,在用父亲的残魂做文章,想用诅咒逼他失控,逼他暴露弱点。
就在黑色纹路快要爬到他下颌时,禁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夏侯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以为是纪检处的人来了,或是邪术师派来的傀儡。可抬头一看,却是霍离陌——他喘着气,额角布满汗珠,军衬衫的领口被汗水浸湿,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夏侯!你怎么样?”霍离陌冲到玻璃前,看到夏侯脖颈上的黑色纹路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这是……诅咒?玄机子的诅咒?”
夏侯看到霍离陌,眼底的杀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委屈和依赖。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脖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古堡烬中,戎装系魂 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疼……冷……爸爸的残魂……好像快撑不住了……”
霍离陌的手指紧紧抵在玻璃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看到夏侯眼底的恐惧,能看到他脖颈上黑色纹路的蔓延,能感受到他体内怨力的挣扎——可他却被这层冰冷的玻璃隔开,连最基本的触碰都做不到。
“别怕,我在。”霍离陌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苏清鸢的电话,语速飞快地说:“苏专家,夏侯中了玄机子的诅咒,脖颈上出现黑色纹路,还影响到了他父亲的残魂!有没有办法暂时压制?我现在就在禁闭室外面,他被束缚带锁住,没法动用怨力!”
电话那头的苏清鸢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玄机子的诅咒以怨念为引,专门针对有创伤的灵魂。夏侯的父亲残魂本就虚弱,正好成了诅咒的突破口。你试试用纯阳之力,透过玻璃传递给夏侯——你的纯阳之力能净化怨念,或许能暂时压制诅咒。但要注意,不能用太强的力量,不然会和禁闭室的镇魂符文冲突,伤到夏侯!”
霍离陌立刻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将掌心贴在玻璃上。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纯阳之力——温暖的金色光芒从他掌心溢出,透过玻璃,像一缕轻柔的丝线,缓缓飘向夏侯。
金色光芒落在夏侯脖颈的黑色纹路上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纹路像是遇到烈火的冰雪,开始缓缓消退,原本刺骨的寒意也渐渐被温暖取代。夏侯舒服地闷哼一声,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眼底的恐惧也淡了几分。
“管用!”霍离陌松了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纯阳之力的消耗极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最多只能支撑十分钟。而且这只是暂时压制,要彻底解除诅咒,还得找到玄机子的傀儡或诅咒源头。
夏侯看着玻璃外霍离陌苍白的脸色,看着他额角不断滑落的汗珠,看着他掌心渐渐黯淡的金光,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心疼,还有一丝被保护的安心。他缓缓抬起手,贴在玻璃上霍离陌掌心对应的位置,轻声说:“别再用力量了……你会累的……”
霍离陌睁开眼,看着夏侯眼底的担忧,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没事,我撑得住。等苏专家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就好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纪检处那边的事,我己经跟李将军解释清楚了,他们不会来打扰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夏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知道霍离陌在撒谎——刚才电话里隐约传来的“举报”“调查”,还有霍离陌眼底的疲惫,都在告诉他,霍离陌正面临着麻烦,而且这麻烦,是因他而起。
黑色纹路彻底消退时,霍离陌的纯阳之力也消耗殆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得像纸。夏侯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眼底的依赖渐渐被阴鸷取代——林墨、玄机子、继母家族,还有那些想伤害霍离陌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离陌,”夏侯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玄机子的诅咒,是用我父亲的残魂做引的,对不对?”
霍离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苏专家说,残魂虚弱,容易成为诅咒的突破口。”
“那他的傀儡,肯定藏在夏侯古堡的地底密室。”夏侯的指尖在玻璃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密室里有当年母亲设下的怨灵陷阱,玄机子要用傀儡操控怨灵,就得先解除陷阱——而解除陷阱的方法,只有我知道。他偷邪术文献,就是为了找解除陷阱的记载。”
霍离陌的眼睛猛地亮了——这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玄机子的傀儡藏在密室,只要找到傀儡,就能顺着线索找到玄机子,甚至找到林墨的下落。“你怎么知道?”他急切地问道。
“因为陷阱是母亲亲手设的,她在日记里写过,解除陷阱需要‘夏侯血脉的指尖血,配合月圆之夜的月光’。”夏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邪术文献里只记载了陷阱的存在,没记载解除方法——玄机子找不到,就只能用诅咒逼我主动说出来。林墨和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霍离陌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原来玄机子偷文献、下诅咒,都是连环计——先用诅咒逼夏侯失控,再趁机从他口中套出解除陷阱的方法,最后用傀儡操控密室的怨灵,对付夏侯。而继母家族的举报,则是为了牵制他,让他没时间阻止这一切。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霍离陌站首身体,眼底的疲惫被坚定取代,“我现在就去找苏清鸢,带着人去古堡密室,埋伏玄机子的傀儡。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尽快回来。”
“不行!”夏侯突然提高声音,眼底满是焦虑,“密室的陷阱很危险,玄机子的傀儡也不是好对付的!你不能去——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霍离陌看着夏侯眼底的焦虑,心里像是被暖流划过。这个总是用阴鸷和冷漠伪装自己的人,在担心他。“放心,我不会有事。”他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安抚闹别扭的孩子,“苏专家会跟我一起去,她对邪术很了解。而且我会带上精锐队员,装备也都是特制的镇魂装备,不会让傀儡伤到我。”
夏侯还是不放心,他紧紧盯着霍离陌,眼神里带着一丝偏执:“你必须保证,你会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我就冲破束缚带,就算被符文反噬,也要去找你。”
看着夏侯眼底的偏执和依赖,霍离陌的心头一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抬手再次贴在玻璃上:“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等我解决了玄机子和林墨,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让你被关在这种地方。”
夏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怨力——这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从束缚带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怨力透过玻璃,落在霍离陌的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黑色的羽毛形状——是玄机子的标记。
“这个你拿着。”夏侯的声音很轻,“怨力能感应到同类,只要靠近玄机子的傀儡,它就会发热。这样你就能提前发现危险。”
霍离陌握紧掌心的怨力羽毛,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底,却带着一丝安心——这是夏侯用自己的力量,给他的保护。“好。”他用力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霍离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更坚定。走廊里的灯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玄机子的傀儡、林墨的阴谋,还有继母家族的牵制,但他不能退——为了夏侯,为了那个在黑暗里等他回去的人,他必须赢。
而禁闭室内,夏侯看着霍离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底的焦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狠戾。他抬手摸了摸脖颈上残留的诅咒痕迹,又摸了摸胸口的纯阳碎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玄机子、林墨、继母家族……你们想伤害我,想伤害霍离陌,想利用我父亲的残魂?等着吧。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会用你们的怨念,来喂养古堡的怨灵;我会用你们的灵魂,来祭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我会让你们知道,惹到夏侯玄奘,是你们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指尖的怨力再次凝聚,这次不再是微弱的羽毛,而是化作一道极细的黑色丝线,顺着墙壁的符文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这是他留给玄机子的“礼物”,一道带着他气息的怨力追踪符。只要玄机子的傀儡靠近,他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甚至能通过怨力,短暂影响傀儡的动作。
禁闭室的符文依旧泛着冷冽的金光,却再也锁不住夏侯眼底的杀意和决心。外敌当前,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角落等待被保护的受害者,而是化身为隐藏在黑暗里的猎手,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唯一的光,也准备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而霍离陌此时正坐在车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怨力羽毛。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夏侯的眼神——依赖、焦虑、偏执,还有那丝藏不住的爱意。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阻止玄机子和林墨,更是为了他和夏侯的未来。他必须赢,也只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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