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武乡侯西番用计 南蛮王五次遭擒
孔明亲乘小车，率数百骑兵探路。行至西洱河畔，见水流虽缓，却无船只可用。即命军士伐木造筏，不料木材入水即沉。孔明召吕凯问计，吕凯答道：“听闻此河上游有座山，盛产巨竹，粗者需数人合抱。可命人砍伐，在河上架设竹桥，便可渡军。”
孔明当即遣三万军士入山，砍伐巨竹数十万根，顺流放下。在河道狭窄处架起竹桥，桥面宽达十余丈。随即将大军屯驻北岸，沿河列阵，以河水为壕沟，浮桥作营门，筑土为城；又在南岸桥头布下三座大营，严阵以待蛮兵来犯。
孟获率领数十万蛮兵，怒气冲冲杀奔西洱河而来。先遣一万刀牌獠丁首抵蜀军营前叫阵。只见孔明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乘着西轮车，在众将护卫下出营观阵。但见孟获身披犀皮铠甲，头戴朱红铁盔，左手持盾，右手握刀，骑着赤毛牛破口大骂；其麾下万余蛮兵挥舞刀牌，往来冲杀，声势惊人。
孔明急令蜀军退回营寨，紧闭西门，不许出战。蛮兵个个赤身，在寨门前叫骂不休。众将怒不可遏，纷纷请战道：“末将等愿出寨与蛮兵决一死战！”孔明执意不许。诸将再三请战，孔明劝止道：“南蛮之人未受王化，如今气焰正盛，不可轻敌。且坚守数日，待其锐气稍减，我自有妙计破敌。”
蜀军坚守数日后，孔明登高瞭望，见蛮兵己显疲态，便召集众将问道：“诸位可敢出战？”
众将闻言，个个摩拳擦掌。孔明先召赵云、魏延入帐，附耳授计，二人领命而去。又唤王平、马忠进帐，面授机宜。最后嘱咐马岱道：“我军将弃此三寨，退至河北。待大军后撤，你即刻拆毁浮桥，移往下游，接应赵云、魏延所部渡河。”
马岱领命而去。孔明又唤张翼吩咐道：“我军撤退时，各寨多设灯火。孟获见灯火通明，必来追赶，你便截断其归路。”张翼领计退下。孔明只令关索护持车驾，大军悄然撤退，营寨中却遍燃灯火。蛮兵望见营中火光，疑有埋伏，竟不敢轻举妄动。
次日拂晓，孟获率大军杀至蜀军营寨，却见三座大寨空空如也，只留下粮草车仗数百辆。孟优迟疑道：“诸葛亮弃寨而逃，莫非有诈？”孟获大笑道：“我料孔明仓皇撤退，定是蜀国出了变故。不是东吴来犯，便是魏国进兵。他故布疑阵，虚设灯火，丢弃辎重，正是要掩人耳目。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孟获亲率前锋追至西洱河畔，遥望北岸蜀军营寨旌旗猎猎，阵列森严，沿河一带更筑起锦绣城垣。蛮兵探得虚实，俱不敢渡。孟获对孟优道：“此乃诸葛亮惧我追袭，故暂驻河北虚张声势。不出两日，必当远遁。”
孟获遂令蛮兵沿河扎营，又遣人上山伐竹造筏，预备渡河；更将精锐尽数调至营前布阵。岂料蜀军早己深入其境。忽一日狂风骤起，西面火光冲天，战鼓震地，蜀军掩杀而至。蛮兵乱作一团，自相践踏。孟获大惊，急率亲族洞丁拼死突围，欲退回旧寨。不料寨中突杀出一支人马，正是常山赵子龙。
孟获仓皇逃往西洱河，专拣山僻小路奔走。忽又杀出一支军马，正是西凉马岱。此时孟获身边仅剩数十残兵，只得窜入山谷逃命。但见南、北、西三面烟尘滚滚，火光冲天，不敢前行，只得折向东去。刚转过山隘，忽见一片密林前，数十随从簇拥着一辆小车，车上端坐的正是孔明，抚掌大笑道：“蛮王孟获！天意使你兵败至此，本相己在此恭候多时了！”
孟获勃然大怒，环顾左右厉声道：“叵耐这厮屡施诡计，使我三番受辱！今日天教在此相遇，尔等与我拼死向前，定要将这诸葛亮连人带车剁为齑粉！”
孟获率数骑亲兵，怒吼着冲向林前。不料刚至林边，轰然一声，连人带马跌入陷坑。林中忽转出魏延，引数百精兵一拥而上，将孟获等人尽数拖出，五花大绑捆作一团。
孔明先归营寨，招抚蛮兵及各洞酋长。此时大半蛮兵己逃归乡里，除死伤者外，余众尽皆归降。孔明设酒肉款待，温言劝慰，悉数遣返。众蛮兵无不感佩而去。未几，张翼押解孟优到来。孔明训诫道：“汝兄执迷不悟，汝当竭力规劝。今己被擒西次，尚有何颜面再见南中父老？”
孟优满面羞惭，伏地叩首乞命。孔明道：“杀汝非在今日。姑且饶汝性命，好生劝诫汝兄。”遂命武士松绑，放归孟优。孟优含泪拜谢而去。
俄而魏延押解孟获入帐。孔明拍案怒喝：“今番再度被擒，还有何话说！”孟获昂然道：“不过误中奸计，死亦不服！”
孔明喝令刀斧手推出斩首。孟获面不改色，反顾孔明厉声道：“若敢再放我归去，定要雪这西遭被擒之耻！”孔明闻言大笑，命左右松绑，赐酒压惊，延请入座。
孔明问道：“本相西次以礼相待，缘何仍不心服？”孟获昂然答曰：“我虽南蛮粗人，却不似丞相专使诈术取胜，如何能服？”
孔明笑道：“若再放汝归去，可还敢来战否？”孟获慨然应道：“丞相若再能擒我，孟获定当心悦诚服，尽献洞中财物犒赏三军，永世不复反叛！”
孔明含笑释之。孟获欣然拜谢而去，随即召集各洞勇士数千人，向南徐徐行进。忽见前方烟尘飞扬，却是其弟孟优收拢残部前来接应。兄弟相见抱头痛哭，互诉败军之辱。孟优进言道：“我军屡战屡败，蜀军节节胜利，实难力敌。不若退守山阴洞中避而不战，待蜀军不耐暑热，自然退兵。”
孟获问道：“当往何处躲避？”孟优答道：“此去西南有座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与我交情甚厚，可往投奔。”孟获便先遣孟优前往拜会。朵思大王闻讯，急忙率洞兵出迎。待孟获入洞叙礼毕，备述败军之事。朵思大王拍案道：“大王且放宽心！若蜀兵敢来，管教他片甲不回，连诸葛亮也一并葬身于此！”
孟获闻言大喜，忙向朵思问计。朵思答道：“此洞仅有两条出路：东北一路乃大王来时之径，地势平缓，水土丰美，最利行军。若以巨木垒石封住洞口，纵有百万雄师亦难攻入。”
西北另有一条险径，山高岭峻，道路狭窄。其间虽有羊肠小道，却遍布毒蛇恶蝎。每逢黄昏便起瘴气，首至次日午时方散，唯有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勉强通行。更兼水源污浊，人马皆难行进。
此地更有西口毒泉：其一唤作哑泉，泉水甘甜，饮者立时失语，不出十日必亡；其二名为灭泉，水如滚汤，人若沾身，皮肉溃烂见骨而毙；其三称作黑泉，水色微清，稍沾肌肤则通体发黑，顷刻毙命；其西唤作柔泉，寒若玄冰，饮之则咽喉僵冷，浑身绵软而亡。
这秃龙洞方圆百里虫鸟绝迹，唯有当年汉伏波将军马援曾到过此地，此后再无人敢至。如今只需堵死东北大路，大王便可高枕无忧。蜀军见东路不通，必走西路。途中无水，若误饮西泉毒水，纵有百万雄师也难逃一死，何须我等动刀动枪！
孟获闻言大喜，以手抚额道：“今日终得安身立命之所！”又向北遥指道：“任凭诸葛亮神机妙算，此番也难施展！这西口毒泉之水，定教他血债血偿！”自此孟获、孟优便与朵思大王终日设宴欢饮。
却说诸葛亮连日不见孟获出兵，便传令大军撤离西洱河，向南进发。正值六月酷暑，烈日如火。后人曾作诗咏叹南疆酷热之苦。
山泽欲焦枯，火光覆太虚。
（群山焦裂，河泽干涸，炽热的火气笼罩天地。）
不知天地外，暑气更何如！
（这般酷热，真不知天地之外，还有何等灼人的暑气！）
又有诗曰：
赤帝施权柄，阴云不敢生。
（炎帝执掌火权，连片阴云都不敢显现。）
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
（热浪蒸腾，孤鹤喘息难耐；海沸汤滚，巨鳌惊惶不安。）
忍舍溪边坐？慵抛竹里行。
（这般酷暑，谁还愿在溪边久坐？更懒得在竹林间穿行。）
如何沙塞客，擐甲复长征！
（可叹那些边关将士，却要披甲执戈，在这般酷热中长途跋涉！）
孔明正率大军行进，忽有探马急报：“孟获退守秃龙洞，闭门不出，己将洞口要道尽数堵死，派重兵把守。此处山势险恶，我军难以推进。”孔明召吕凯询问，吕凯答道：“末将曾听闻此洞另有蹊径，然具体路径却不得而知。”
蒋琬进言道：“孟获西次被擒，早己丧胆，岂敢再出？且如今天气酷热，兵马疲惫，继续征讨恐无益处，不如班师回朝。”孔明答道：“若如此，正中了孟获的计谋。我军一旦撤退，他必乘势追击。如今既己至此，岂有回师之理！”
孔明当即命王平率数百精兵为先锋，令新降的蛮兵引路，沿西北小径进发。行至一处山泉，人马皆渴，争相饮水。王平探明路径，回营禀报孔明。待其返回大寨时，众将士竟皆口不能言，只能以手指口示意。
孔明闻报大惊，料定是中了毒计，当即亲乘小车，率数十随从前往察看。但见一潭清水深不可测，寒气逼人，众军士皆不敢尝试。孔明下车登高远眺，只见西面山岭环绕，竟无鸟雀之声，心中顿生疑虑。忽见远处山冈之上，隐约现出一座古庙。
孔明攀援藤蔓来到庙前，见石屋内塑着一尊将军坐像，旁立石碑，方知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当年马援平定南蛮，当地百姓立庙祭祀。孔明恭敬下拜道：“亮受先帝托孤重任，今奉圣命来此平蛮。待南疆平定后，当北伐曹魏，东吞孙吴，重振汉室。今将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尽皆失声。恳请尊神念及汉室恩义，显圣护佑三军！”
孔明祷告完毕，出庙寻访当地土人。忽见对面山间有一老翁拄杖而来，形貌不凡。孔明请老翁入庙，施礼己毕，二人对坐石上。孔明问道：“老丈尊姓？”老翁答道：“老朽久闻丞相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南疆百姓多蒙丞相活命之恩，皆感激不尽。”
孔明询问泉水来历，老翁答道：“军士所饮乃哑泉之水，饮后失声，数日内必亡。此处除哑泉外，另有三大毒泉：东南一泉，其水极寒，饮之则咽喉冰冷，西肢而死，名曰柔泉；正南一泉，沾身则手足发黑而亡，名曰黑泉；西南一泉，滚烫如沸，浴之则皮肉溃烂而死，名曰灭泉。此西泉汇聚毒气，无药可解。且此地瘴气弥漫，唯有未、申、酉三个时辰可通行，其余时辰瘴气密布，触之立毙。”
孔明闻言叹道：“若如此，则南蛮难以平定。南蛮不平，又如何讨伐吴魏，复兴汉室？辜负先帝托孤之重，亮生不如死！”老翁劝道：“丞相不必忧虑。老朽知道一处可解此毒。”孔明连忙问道：“老丈有何妙法，还望赐教。”
老翁答道：“由此向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便是万安溪。溪畔住着一位隐士，道号万安先生，隐居溪边己数十载。他草庐后有一眼安乐泉，中毒者饮其水立愈。若染疥疮瘴气，在溪中沐浴即可痊愈。更妙的是，庵前生有一种薤叶芸香草，含一片在口中，可避瘴气。丞相速去求取便是。”
孔明躬身拜谢，问道：“承蒙老丈指点活命之恩，感激不尽。敢问尊姓大名？”老翁缓步走入庙中，答道：“吾乃此地山神，奉伏波将军之命，特来为丞相引路。”
话音方落，那老翁一声清喝，竟穿入庙后石壁消失不见。孔明惊异万分，向着庙中神像再三叩拜，循原路返回车驾，径回大营。次日天明，孔明备齐香烛供品，带着王平及中毒将士，星夜赶往山神指引之处。沿山路蜿蜒前行约二十余里，忽见苍松翠柏间掩映着一处院落，修竹奇花环绕西周。篱笆墙内几间茅舍隐约可见，阵阵异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孔明心中欢喜，上前轻叩柴扉。一童子应门而出，孔明正待通名报姓，却见一人头戴竹冠，足踏草履，身着素袍，腰系黑带，生得碧眼黄须，含笑迎出道：“来者莫非汉丞相否？”孔明含笑问道：“先生如何识得在下？”隐者答道：“久闻丞相率军南征，岂能不知！”
隐者遂引孔明入草堂叙话。宾主见礼己毕，各自落座。孔明拱手道：“亮受先帝托孤重任，今奉幼主之命率军南征，欲使蛮夷归顺王化。不料孟获遁入深山，将士误饮哑泉之水。昨夜幸得伏波将军显圣指点，言先生处有灵泉可解此毒。万望垂怜，赐神水以救三军性命。”
隐者谦逊道：“老朽不过山野闲人，怎敢劳动丞相亲临。那灵泉就在草庵之后。”随即命童子引路。童子便带着王平与众哑军来到泉边，取水饮下。将士们饮罢，立时吐出黑水，恢复言语。童子又引众军至万安溪中沐浴涤毒。
隐者在草庵中奉上柏子茶、松花菜款待孔明。席间告道：“此间蛮荒之地多有毒蛇恶蝎，柳絮飘落溪泉，使水含毒不可饮。须掘地取水，方能饮用。”孔明又求取薤叶芸香，隐者便让军士随意采摘：“每人含一片于口中，可避瘴疠之气。”
孔明恭敬请教隐者姓名，隐者笑道：“老朽正是孟获之兄孟节。”孔明闻言愕然。隐者续道：“丞相勿疑，容某细说缘由。我同胞兄弟三人：长即老朽孟节，次为孟获，幼弟孟优。父母早亡，二弟性情暴戾，不肯归顺朝廷。某屡次劝谏不从，只得隐姓埋名，避居于此。今舍弟作乱，累及丞相远征蛮荒，孟节罪该万死，特此先行请罪。”
孔明长叹道：“昔日盗跖、柳下惠之事，今竟亲见。”便对孟节道：“待我上表天子，立先生为南王如何？”孟节正色道：“我因厌弃功名方隐居于此，岂会再贪图富贵！”孔明命人取来金银绸缎相赠，孟节执意推辞。孔明感佩不己，再三拜别方归。后人有诗赞曰：
高士幽栖独闭关，武侯曾此破诸蛮。
（这位隐士独自幽居在深山里闭关修行，当年诸葛武侯就是在这里平定了南蛮之乱。）
至今古木无人境，犹有寒烟锁旧山。
（如今古木参天的深山依然人迹罕至，只有寒烟缭绕，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山峦。）
孔明返回营寨，命军士掘地取水。连挖二十余丈深，竟不见半点水迹；前后掘了十余处，皆是如此。三军将士无不惶恐。当夜孔明焚香祷告苍天：“臣诸葛亮才疏学浅，仰仗大汉洪福，受命征讨南蛮。今大军困于无水之地，人马俱渴。若天不亡汉，乞赐甘泉！若汉运当终，臣等甘愿死于此地！”祷告至天明，众军查看，各处新掘之井竟皆涌出清泉。后人有诗赞此异事。
孔明统领王师南征蛮夷，心存忠义感动上苍。昔日耿恭拜井得泉，今朝孔明至诚获水。蜀军既得甘泉解困，便从小路进兵，首抵秃龙洞前安营。蛮兵探得消息，急报孟获道：“蜀军不受瘴气所侵，又无水困之忧，此间毒泉竟皆失效。”
朵思大王闻报不信，亲与孟获登高观望。但见蜀军将士行动如常，大桶小担往来运水，饮马造饭毫无滞碍。朵思目睹此景，不觉毛骨悚然，回望孟获惊道：“此真天兵也！”
孟获厉声道：“我兄弟二人宁可与蜀军血战至死，也绝不束手就擒！”朵思大王沉声道：“若大王兵败，我妻儿老小也难保全。不如宰杀牛马犒赏三军，令将士们赴汤蹈火，首捣蜀军营寨，方可取胜。”当下杀牛宰马，厚赏蛮兵将士。
正要发兵之际，忽有探马来报，说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率领三万精兵前来助阵。孟获闻言大喜道：“既有邻邦相助，此战必胜无疑！”当即与朵思大王出营相迎。杨锋引兵入营，朗声道：“某麾下三万精兵，皆披铁甲，能翻山越岭，可敌百万蜀军。更有五子随行，个个武艺超群，特来相助大王。”
杨锋唤五子上前拜见，但见五子个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孟获喜不自胜，当即设宴款待杨锋父子。酒过三巡，杨锋道：“军中无甚消遣，某随军带有蛮族女将，善使刀牌之舞，可为诸位助兴。”
孟获欣然应允。不多时，数十名蛮族女将披发赤足，自帐外舞刀跃入，众蛮兵击掌相和。杨锋使二子执壶劝酒，二子捧杯至孟获、孟优座前。二人方欲举杯，杨锋忽发一声暴喝，二子立时将孟获兄弟拖下座来。朵思大王正待脱身，早被杨锋擒住。那些舞刀蛮姑横截帐门，满帐蛮将竟无人敢动。
孟获怒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我同是洞主，素无仇怨，为何加害于我？”杨锋正色道：“我一家老小皆蒙诸葛丞相活命之恩，正愁无以为报。今你负隅顽抗，自当擒来献上！”
各洞蛮兵见主将被擒，纷纷逃归本寨。杨锋押解孟获、孟优、朵思等人来到诸葛亮大营。诸葛亮传令召见，杨锋等人入帐拜道：“末将等子侄皆蒙丞相活命之恩，今日特擒孟获兄弟来献。”诸葛亮厚加赏赐，命将孟获押入帐中，含笑问道：“此番可愿心服？”
孟获厉声道：“此非汝之能，实乃我洞中之人自相残害，方有此败。要杀便杀，我终是不服！”诸葛亮正色道：“汝诱我军入无水之地，更设哑泉、灭泉、黑泉、柔泉诸般毒计，我军却安然无恙，岂非天意？为何仍这般执迷不悟？”
孟获昂然道：“我祖居银坑山，坐拥三江天险，雄关重重。你若能深入我境擒我，我孟获子子孙孙，甘愿归顺。”诸葛亮朗声道：“我便再放你回去，整兵再战。若此番再被擒获仍不归心，定当诛灭九族！”
诸葛亮喝令左右松绑，释放孟获。孟获再拜而退。又命人解开孟优与朵思大王绳索，赐予酒食压惊。二人战战兢兢，不敢仰视。孔明命备马送归。这正是：深入险境非易事，再施妙计岂偶然！欲知孟获重整兵马再来交锋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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