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项目训练场，露水还挂在铁丝网的栏杆上，泛着冷白的光。体能训练的哨声刚响，谢彦文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黑色的速干衣在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远远甩开了身后的队员。
他昨晚只睡了西个小时，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翻来覆去想不通——凭什么别人都觉得他要靠朱溥焱“管着”？凭什么说他“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谢彦文从来不是需要依附别人的人，更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暗下决心，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不仅能跟上训练，还能比所有人都好，尤其是要让朱溥焱看到——他不是那个需要被盯着跑完五公里的“小孩”。
五公里的跑道，他跑了十西分钟，比上次快了整整三分钟，冲过终点线时，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看向站在终点的朱溥焱。
朱溥焱手里拿着计时器，看着上面的数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跑这么快干什么？匀速呼吸，保持节奏，不是让你拼命。”
语气还是平时的平淡，听不出褒贬。谢彦文心里有点不爽，他以为至少能得到一句“不错”，结果还是被说教。他首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故意逞强：“我体力好，不用你担心。”
话刚说完，一阵眩晕突然袭来，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力道稳定又克制，是朱溥焱。
“逞什么强？”朱溥焱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他递过一瓶温水，拧开了瓶盖，“慢点喝，别呛到。”
谢彦文的胳膊被他扶着，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速干衣传过来，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刚才的眩晕和不爽瞬间散了大半。他接过水，低头小口喝着，耳朵却控制不住地泛红，含糊地说了句：“我没事。”
朱溥焱没再说话，只是松开手，退到一旁，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谢彦文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既紧张又有点窃喜——至少，朱溥焱注意到他了。
上午的设备核对工作，谢彦文主动申请了最复杂的西区区域。那里有上百个防爆摄像头和红外报警器，参数多且杂，之前没人愿意接手。他抱着厚厚的设备手册，蹲在摄像头底下，一个一个核对型号、分辨率、报警阈值，连最细微的线路接口都没放过，手指在笔记本上写得飞快，字迹比平时工整了好几倍。
项目组的小张路过时，惊讶地说：“谢少，你怎么亲自干这个？这种活让我们来就行。”
“我自己来放心。”谢彦文头也没抬，语气认真，“万一弄错了，影响项目安全，得不偿失。”
小张愣了一下，没再多说，心里却暗暗嘀咕——这谢少最近是真变了，以前别说蹲在地上核对设备，连文件都懒得翻，现在竟然这么认真，难道真像别人说的，被朱少将管得服帖了？
这话刚好被路过的朱溥焱听到，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谢彦文，又看了眼小张离开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却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蹲在谢彦文旁边，指着手册上的一个参数：“这个红外报警器的灵敏度阈值，要根据西区的人流量调整，默认参数太高，容易误报。”
谢彦文心里一紧，他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抬头看向朱溥焱，对方正低头看着手册，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认真的样子让他莫名有点心慌。他赶紧低下头，在笔记本上修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知道了，我等会儿重新核对。”
“嗯。”朱溥焱应了一声，没立刻起身，反而蹲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核对，偶尔指出一两个他没注意到的细节，语气平和，没有之前的严厉。
谢彦文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闻到朱溥焱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晨露的清新，很好闻，让他忍不住想多待一会儿。他故意放慢了核对速度，手里的笔在纸上磨蹭，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朱溥焱的侧脸，心里既别扭又有点甜——原来，朱溥焱也不是只会说教，他其实很细心，也很关注他的工作。
下午的项目会议，谢彦文第一次主动举手发言。他提前熬夜准备了西区设备的优化方案，不仅指出了现有参数的问题，还提出了根据人流量动态调整灵敏度的具体办法，甚至画了简单的流程图，贴在PPT上。
会议室里的人都很惊讶，尤其是张诚，他没想到谢彦文不仅能完成基础的核对工作，还能提出这么有见地的方案。只有朱溥焱很平静，他看着PPT上的流程图，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似乎早就知道谢彦文会这么做。
“方案可行。”朱溥焱在谢彦文发言结束后，率先表态，“动态调整灵敏度能有效降低误报率，也能节省后期的维护成本，就按这个方案执行，谢代表负责跟进。”
听到“谢代表负责跟进”，谢彦文心里一阵窃喜，他抬头看向朱溥焱，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没有平时的审视，反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有别的什么，让他看不懂，却又忍不住想探究。
会议结束后，大家都陆续离开，谢彦文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想等朱溥焱一起走。他看到朱溥焱正在和技术负责人交代工作，便假装整理文件，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文件夹拿反了都没发现。
朱溥焱很快就交代完了工作，他走到谢彦文身边，看着他手里拿反的文件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文件拿反了。”
谢彦文猛地回过神，赶紧把文件夹正过来，脸瞬间红了，尴尬地说：“我……我刚才没注意。”
“嗯。”朱溥焱应了一声，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只是说，“我送你回去，刚好顺路。”
谢彦文心里一喜，表面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行。”
“你的车昨天送去保养了，忘了？”朱溥焱提醒他，语气平淡，却准确地记得他的事。
谢彦文愣了一下，他自己都忘了车送去保养的事，没想到朱溥焱竟然记得。他心里的别扭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开心，却还是嘴硬：“哦，那……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安静又温馨。谢彦文走在朱溥焱旁边，偶尔偷偷看他一眼，心里既满足又有点困惑——他一开始只是想证明自己，想挽回面子，可现在，他好像更在意朱溥焱的看法，更想得到他的关注，甚至觉得，只要能让朱溥焱注意到他，就算被说“幼稚”也没关系。
他不知道，这种混淆了“不服气”和“在意”的情绪，其实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思。而走在他旁边的朱溥焱，也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从早上拼命跑步，到主动接手复杂的核对工作，再到熬夜准备方案，甚至故意留到很晚等他一起走，这些幼稚又认真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朱溥焱看着身边别扭地踢着小石子的谢彦文，眼神里的复杂又深了几分——他知道谢彦文在较劲，在想证明自己，可他也清楚，这份较劲的背后，藏着连谢彦文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他不敢点破，也不能点破，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注着他，偶尔提点他，偶尔陪他走一段路，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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