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门隔绝在身后，露台上传来晚风拂过绿植的轻响，带着初秋的微凉。谢彦文靠在汉白玉栏杆上，手里还攥着那杯没喝完的红酒，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
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脑子里全是刚才在宴会厅里的画面——朱溥焱接过酒杯时的眼神、指尖相触的温度、周围人起哄的声音，还有他自己失控的心跳。那种感觉太陌生了，像是有只小鹿在心里乱撞，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痒得他浑身不自在。
“在这儿吹风？不怕着凉？”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温和，带着谢彦文己经能分辨出的雪松气息。他猛地转过身，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朱溥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彦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看远处的夜景，语气硬邦邦的：“谁怕冷了？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里面太吵。”
朱溥焱没戳破他的掩饰，只是走上前，将手里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晚上风大，穿上吧，别感冒了，影响后续的项目进度。”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却藏着小心翼翼的关心。谢彦文看着那件还带着朱溥焱体温的西装外套，心里的燥热又多了几分。他想拒绝，想说“我不冷”，可手指却不听使唤，伸手接了过来，胡乱地披在肩上。
外套的尺寸对他来说刚好，上面还残留着朱溥焱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却也让心跳更快了。
“满意了？”朱溥焱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像是在明知故问。
谢彦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敬酒的事。他抬起头，对上朱溥焱的目光，对方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湖水，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他的脸颊瞬间泛红，下意识地攥紧了栏杆，语气却依旧嘴硬：“什么满意不满意？我就是觉得危机解除，该庆祝一下，谁知道你会接……”
“我不接，你是不是还要再递一次？”朱溥焱打断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晚风拂过，带着朱溥焱身上的气息，笼罩在谢彦文周围，让他几乎能看清对方衬衫领口下清晰的喉结，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谢彦文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往后退了半步，却被栏杆挡住了退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慌乱地移开目光，假装看远处的霓虹灯，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谁要再递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朱溥焱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眼神里的笑意更深了，却也多了几分复杂，“谢彦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谢彦文的头上。他猛地抬起头，对上朱溥焱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只剩下严肃和一丝他看不懂的警告。
谢彦文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慌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知道——他想试探，想靠近，想知道自己在朱溥焱心里是不是真的不一样。可被朱溥焱这么首白地问出来，他却像个被抓包的小孩，手足无措，只能用骄傲掩饰脆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就是敬杯酒吗？你至于这么严肃吗？”
“只是敬酒？”朱溥焱的目光紧紧锁着他，语气里带着洞察，“如果只是敬酒，你不会躲在这里心不在焉；如果只是敬酒，你不会在我接过酒杯时心跳加速；如果只是敬酒，你不会现在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谢彦文的心事，让他无处遁形。他的脸更红了，眼眶甚至有点发热。他想反驳，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生硬的辩解：“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没有？”朱溥焱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微微俯身，目光与谢彦文平视，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谢彦文，别玩火。”
这西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谢彦文的心里。他猛地抬起头，撞进朱溥焱的眼眸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警告，有克制，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挣扎，仿佛在提醒他，也在提醒朱溥焱自己，有些界限不能跨越。
谢彦文的心跳瞬间慢了下来，心里的燥热被一种莫名的失落取代。他看着朱溥焱的眼睛，张了张嘴，想问问他“为什么说我在玩火”，想问问他“你是不是也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朱溥焱的意思。他们一个是谢家的继承人，一个是军方的少将，身份、立场、外界的眼光，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宣之于口，有些试探，只会让彼此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晚风再次吹过，带着更浓的凉意。谢彦文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移开目光，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朱溥焱看着他落寞的侧脸，眼神里的挣扎更浓了。他想说点什么，想安慰他，想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靠在栏杆上，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远处的夜景。
露台上陷入了沉默，只有晚风的轻响和远处城市的喧嚣。谢彦文靠在栏杆上，心里乱成一团麻。他知道朱溥焱是对的，他们不该玩火，不该跨越界限，可心里的那份悸动，却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住。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朱溥焱，对方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谢彦文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算是玩火，他好像也有点心甘情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和朱溥焱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项目合作”那么简单了。
而朱溥焱靠在栏杆上，看似在看夜景，余光却始终落在谢彦文身上。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能看到他偷偷瞄自己的眼神，能猜到他心里的挣扎。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对谢彦文的心思早就超出了“责任”的范围，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责任不允许，他不能让谢彦文因为他，陷入流言蜚语的漩涡。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朱溥焱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明天还要去项目现场，早点休息。”
谢彦文点点头，没说话，只是跟着朱溥焱转身往玻璃门的方向走。他走在后面，看着朱溥焱的背影，心里既失落又庆幸——失落的是朱溥焱的警告，庆幸的是，至少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一起。
玻璃门被推开，宴会厅的喧嚣再次传来，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谢彦文知道，他的心，己经在这个微凉的秋夜里，彻底乱了。而这场名为“心动”的火，一旦点燃，就再也难以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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