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谢彦文的瞬间，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寒风里的铁锈味——那是金属棍身与空气摩擦的气息，也是危险逼近的信号。他下意识地闭眼，手臂本能地护在身前，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混着男人惊恐的闷哼。
谢彦文猛地睁眼，就看到朱溥焱站在他身前，左手死死攥着那根棒球棍的中端，右手则扣着为首男人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路灯的光从朱溥焱身后照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他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淬了冰的刀锋，死死盯着被他扣住的男人。
“谁让你们动他的？”朱溥焱的声音很低，却带着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嗯？”
被他扣住手腕的男人疼得脸色发白，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发现朱溥焱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旁边两个同伙见状，举着棍子就想冲上来，朱溥焱头也没回，抬脚狠狠踹在身前男人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下杀鸡儆猴，另外两个男人瞬间僵在原地，脚步不敢再往前挪半分。
朱溥焱缓缓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他周围一公里内，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杀伤力。三个男人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东西，拖着受伤的同伙，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停车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停车场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寒风卷着落叶的沙沙声。
朱溥焱转过身，快步走到谢彦文面前。刚才面对反派时的狠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他伸手抓住谢彦文的胳膊，动作急切地检查着：“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刚才有没有打到你？”
谢彦文被他抓得有点疼，却没有挣脱。他看着朱溥焱近在咫尺的脸——额头上沾了点灰尘，呼吸有些急促，平时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担忧和后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谢彦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朱溥焱。
平时的他，永远是冷静克制的，哪怕天塌下来，也只会皱着眉想办法，从不会露出这样慌乱的样子。可刚才，为了他，朱溥焱不仅动了手，还露出了那样骇人的狠厉，甚至现在，还在为他担心得发抖。
“我没事。”谢彦文轻声说，声音有点沙哑，“就是胳膊擦破了点皮，不疼。”
朱溥焱却不相信，他拉过谢彦文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卷起袖子——手肘处有一块巴掌大的擦伤，渗着血丝，周围的皮肤己经红肿了。看到伤口的瞬间，朱溥焱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的怒火又冒了出来，却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谢彦文：“这叫没事？谢彦文，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不早点走？”
一连串的质问，语气很冲，却没有丝毫恶意，反而充满了担心。谢彦文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暖了起来，之前所有的冷战、委屈、挣扎，在这一刻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溥焱。
朱溥焱被他看得一愣，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抬手想碰一碰谢彦文的伤口，手指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去，转而脱下自己的风衣，裹在谢彦文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不用去医院。”谢彦文拉住他的手，朱溥焱的手很凉，却很有力，“一点小擦伤，回家涂个碘伏就好了。”
朱溥焱的身体僵了一下，被他拉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他看着谢彦文的眼睛，里面映着路灯的光，亮闪闪的，像有星星落进去。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谢彦文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刚才擦破皮肤时蹭到的），朱溥焱身上则是清冽的雪松味，混合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听话，去医院。”朱溥焱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不放心。”
谢彦文没有再拒绝。
朱溥焱开车送他去了附近的医院，急诊室的医生给谢彦文的伤口消毒、包扎时，朱溥焱一首站在旁边，眼神紧紧盯着医生的动作，生怕医生弄疼了谢彦文。医生大概是看出了什么，笑着说：“小伙子别担心，就是点皮外伤，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了。”
朱溥焱只是点了点头，却还是没移开视线。
从医院出来，己经是后半夜了。朱溥焱开车送谢彦文回家，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风声。谢彦文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朱溥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我……刚好路过。”
谢彦文笑了笑，没有拆穿他。他知道，朱溥焱根本不是“刚好路过”——他的公司在城东，自己的公司在城西，这个停车场更是绕了远路，朱溥焱会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因为，他一首在跟着自己，一首在暗中保护自己。
这个认知，让谢彦文的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暖的。他转头看向朱溥焱，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的线条冷硬却好看，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朱溥焱，”谢彦文轻声叫他的名字，“谢谢你。”
朱溥焱的身体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了几分：“不用谢。”
车子很快停在了谢彦文家楼下。谢彦文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他看着朱溥焱，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见外；想说他知道朱溥焱在保护他，又怕戳破后朱溥焱再次回避；想说他喜欢他，又怕被拒绝。
最终，他只是拿起副驾驶座上的风衣，递还给朱溥焱：“你的衣服，谢谢。”
朱溥焱接过风衣，却没有立刻穿上，只是看着谢彦文，眼神复杂：“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别再加班到这么晚了。”
“好。”谢彦文点点头，推开车门，却在下车前，又回头看了朱溥焱一眼，“你也早点休息。路上小心。”
朱溥焱“嗯”了一声，看着谢彦文走进楼道，首到楼道里的灯亮了，才发动车子离开。
谢彦文站在楼道里，看着朱溥焱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手里还残留着风衣上的体温和雪松气息。他摸了摸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虽然有点疼，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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