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车内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空气中的沉默拉得越来越长。
谢彦文靠在副驾驶座上，胳膊上的纱布还透着淡淡的药味。他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朱溥焱从医院出来后就没怎么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首紧绷着，指节泛白，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朱溥焱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明知道对方可能会报复，还非要加班到这么晚，还把车停在那种偏僻的地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大？”
谢彦文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他知道朱溥焱是担心他，可这种带着指责的语气，还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我加班是为了工作，停在那里是因为别的车位都满了。”谢彦文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有没有事，而不是一上来就指责我。”
“问你有没有事？”朱溥焱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怒火和后怕，“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晚来一步，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谢彦文心上。谢彦文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突然意识到——朱溥焱的愤怒，从来都不是因为他麻烦，而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可这份害怕，为什么不能转化为靠近，而是变成了之前的冷战和现在的指责？
“你让你怎么样？”谢彦文抬起头，眼神首首地看着朱溥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质问，“你让你继续躲着我吗？朱溥焱，我问你，你明明那么担心我，明明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之前要躲着我？为什么看到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人之间积压己久的情绪闸门。
朱溥焱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的怒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和痛苦。他别过头，避开谢彦文的目光，声音变得沙哑：“我没有……”
“你有！”谢彦文打断他，语气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从上次在车里之后，你就开始躲着我！不回我消息，不跟我说话，开会故意跳过我，连聚餐都不肯跟我坐在一起！朱溥焱，你到底在怕什么？”
朱溥焱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谢彦文以为他不会回答，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怕什么？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怕我越界，怕我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
谢彦文愣住了，他没想到朱溥焱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以为我想躲着你吗？”朱溥焱终于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每次看到你，我都想靠近你，想跟你说话，想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可我不能！我是少将，我肩上扛着责任，我身后还有朱家的期望！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你被人戳脊梁骨，让你跟着我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那些我都不在乎！”谢彦文激动地说，身体微微前倾，“我在乎的是你，不是别人怎么看，也不是你的身份！朱溥焱，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们一次？”
“相信你们？”朱溥焱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无奈，“谢彦文，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真的能不管不顾吗？你是谢家的继承人，我是朱家的长子，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不仅我会被处分，你家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甚至我们两家都会因为我们俩，成为别人的笑柄！”
“我不怕！”谢彦文的声音坚定，“生意受影响我可以自己努力，别人的笑柄我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我怕！”朱溥焱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我怕你后悔，怕你以后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埋怨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怕我保护不了你！谢彦文，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不想让你以后跟着我受苦！”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谢彦文看着朱溥焱痛苦的表情，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终于明白，朱溥焱的回避和克制，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要把他推开，保护他不受伤害。
“朱溥焱，”谢彦文轻声说，声音里的激动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对你有这些心思。至于以后，不管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想跟你一起面对，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扛着。”
朱溥焱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谢彦文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和认真。路灯的光落在谢彦文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格外耀眼。
朱溥焱的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他挣扎了这么久，克制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越界，不让谢彦文受到伤害。可现在，看着谢彦文坚定的眼神，听着他认真的话语，他之前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朱溥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谢彦文，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谢彦文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溥焱。他知道，朱溥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需要时间来放下心里的顾虑。
车内的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反而多了一丝微妙的暖意。路灯的光依旧在两人脸上流转，空调的风声依旧轻柔，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在这一刻悄然改变——之前的冷战和隔阂，在这场爆发与坦白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朱溥焱缓缓发动车子，继续朝着谢彦文家的方向行驶。这一次，他没有再回避谢彦文的目光，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彦文的脸，眼神里的痛苦渐渐褪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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