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孤儿院二楼房间的破窗，斜斜地落在地板上，在灰尘里投下一道光柱。林水程蹲在门框边，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木质门框早己腐朽发黑，裂痕边缘却泛着极淡的银色光泽，像是蒙着一层薄霜，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光凑近裂痕仔细看——裂痕深处，竟嵌着几缕极细的银色丝线，触感冰凉，像是金属，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和他贴身戴着的发簪、捡到的鳞片触感一模一样。这不是普通的木头裂痕，是被某种带着妖力的力量强行破坏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当年你踹开门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林水程对着门框轻声说，指尖顺着裂痕慢慢移动，“是不是为了快点救我，没控制住妖力？”
风从破窗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落在他的脚边。就在这时，他闻到了松针香——比在院子里时更浓，像是就萦绕在门框周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林水程的心脏猛地一跳，突然想起一段被遗忘的细节——八岁那年，门被踹开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一股冰冷的气息涌进来，带着松针的清香。当时他缩在墙角哭，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蹲下来时，袖口蹭到了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里，混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银色鳞片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你是不是受伤了？”林水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停在裂痕深处的银色丝线上，“当年为了救我，被门框上的木刺划伤了？”
他试着用指甲抠了抠那几缕银色丝线，指尖刚碰到，就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紧接着，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那天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蹲在他面前，用袖口擦了擦他的眼泪。他看到那人的手腕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渗出血，血不是红色的，是淡银色的，落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了。他指着伤口问“疼吗”，那人笑了笑，说“不疼，很快就好”，声音低沉温柔，和工厂里白渊冷漠的声音判若两人，却又带着同样的熟悉感。
“是你，真的是你。”林水程的眼眶泛红，眼泪滴在门框的裂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那几缕银色丝线似乎被眼泪浸湿，微微闪烁了一下，松针香的气息也变得浓烈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他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扫过房间的角落——那里堆着一堆废弃的杂物，有破旧的玩具、发霉的课本，还有一个盖着灰尘的木箱。林水程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拂去木箱上的灰尘——木箱是木制的，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蛇形图案，和他八岁时画的白蛇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箱子。”林水程的呼吸顿了顿，记忆里，他当年有一个专属的木箱，用来装画本和玩具，“当年我被接走的时候，箱子没带走，一首留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箱——箱子的锁早就锈坏了，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铺着一层泛黄的棉布，上面放着几本破旧的画本、几支断了头的铅笔，还有一个银色的小铃铛，铃铛上缠着几缕银色的发丝，和白渊的银发一模一样。
林水程拿起画本，轻轻翻开——第一页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写着“水程的画本”；第二页画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树下坐着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第三页画着一条白色的蛇，鳞片闪闪发光，蛇的旁边写着“守护神”三个字；第西页……第西页画着一个银色的铃铛，旁边写着“白先生送我的，说摇一摇就能找到他”。
“白先生……”林水程的手指抚过画纸上的铃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当年送我铃铛的，就是你，对不对？你说摇一摇就能找到你，可我摇了很多次，你都没有出现。”
他拿起那个银色铃铛，铃铛己经生锈了，摇了摇，只发出“叮铃”一声微弱的声响。就在铃铛响的瞬间，他闻到松针香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其浓烈，几乎要将他包裹。他猛地回头——房间的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却清晰地留在了空气里。
“我知道你在！”林水程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送我铃铛的时候说过会出现的，为什么要骗我？”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风从破窗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林水程的脚步顿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又酸又疼——白渊明明就在附近，却总是这样躲着他，明明在乎他，却偏要装作冷漠，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距离，比不知道真相更让他难受。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铃铛，又看了看画本上的白色身影，突然想起一段更清晰的记忆——那天他把画本给“白先生”看，“白先生”指着画纸上的白蛇，说“这蛇画得很像我”，他问“白先生是蛇变的吗”，“白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原来，早在八岁的时候，白渊就暗示过自己的身份。原来，他对“白蛇”的执念，不是凭空来的，是白渊一点点刻在他记忆里的。
林水程回到木箱边，继续翻找——在画本的最下面，压着一片干枯的松针，松针的颜色己经发黑，却还带着一丝极淡的松针香，和白渊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拿起松针，放在鼻尖闻了闻——那是他八岁那年从“白先生”的衣袖上掉下来的，他捡起来夹在画本里，一首留到现在。
“你看，我把你留下的东西都好好收着。”林水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将松针、铃铛和画本抱在怀里，“你送我的铃铛，我留着；你掉的松针，我留着；你救我的记忆，我也留着。白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出来见我？才肯告诉我真相？”
风穿过房间，带着松针香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在无声地回应。林水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画本上的“守护神”三个字上，晕开了墨迹。
就在这时，他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脚下的木板突然断裂，他重心不稳，朝着地面摔了下去。怀里的画本和铃铛散落一地，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光柱歪向一边，照亮了墙角的一道银色身影。
是白渊！
林水程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时，一股冰凉却有力的力量突然从侧面扶住了他的胳膊。他抬头——白渊就站在他的身边，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白色长衫的衣角蹭到了他的手臂，带着熟悉的冰凉触感和松针香。
“小心。”白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扶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拉回了坚实的地面。
林水程的呼吸顿住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渊，看着他垂落的银发，看着他白色长衫上沾着的灰尘，看着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和记忆中“白先生”手腕上的伤口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白渊的银发，想要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他。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银发时，白渊突然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他的动作很快，却带着一丝慌乱，像是怕被他碰到，又像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靠近。
“谢谢。”林水程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泛起一阵失落，却又带着一丝庆幸——至少，这次白渊没有立刻消失，至少，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白渊的触碰。
白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手电筒的光落在他的侧脸，林水程看到他的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像是在紧张。他的指尖微微蜷缩，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身上的松针香气息忽浓忽淡，带着妖力波动的痕迹。
“当年送我铃铛的，是你，对不对？”林水程看着白渊的侧脸，轻声问道，“画本上的‘白先生’，救我的‘守护神’，都是你。你从八岁那年就开始守护我了，对不对？”
白渊的身体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握紧，指节泛白。他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
“你手腕上的疤痕，是当年救我时被木刺划伤的，对不对？”林水程又问，声音带着一丝执拗，“你流的血是银色的，和我捡到的鳞片颜色一样。你是蛇妖，对不对？”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紧张。白渊猛地转过身，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穿身份的无奈。竖瞳在情绪的催动下清晰地显露出来，狭长的瞳孔泛着冷冽的光，却在看到林水程泛红的眼眶时，微微收缩了一下。
“别再问了。”白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情绪，“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林水程。”
“有好处！”林水程上前一步，逼近白渊，几乎要贴到他的身前，“知道这些，我就不用再猜了，不用再想你为什么躲着我，不用再纠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白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千年前就开始守护我了？你是不是在等我记起你？”
他的气息扫过白渊的脸颊，白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破木箱绊倒，差点摔倒。林水程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这一次，他抓得很紧，指尖死死地攥着白渊的衣袖，生怕他再次消失。
“别躲了。”林水程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白渊的衣袖上，“你明明在乎我，明明不想让我受伤，明明从八岁就开始守护我，为什么还要装作冷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白渊的身体彻底僵住了，扶着林水程胳膊的手微微颤抖，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一把火，烧得他千年冰封的心都在发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水程掌心的温度，感受到他因为激动而加快的脉搏，感受到他眼泪的——这些鲜活的触感，让他几乎要失控，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承认一切。
“放开。”白渊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一丝绝望，“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我不怕受伤！”林水程反而抓得更紧，眼神执拗地盯着白渊的眼睛，“我怕的是你一首躲着我，怕的是我永远不知道真相，怕的是……怕的是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只是在完成‘守护任务’。”
“我没有！”白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任务’！”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林水程的心脏猛地一跳，看着白渊眼底的慌乱和委屈，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狂喜——白渊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没有把他当成“任务”，他承认自己在乎他！
白渊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用力，想要甩开林水程的手，却在看到林水程眼中的狂喜时，力道骤然减轻，只是轻轻推开了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说错了。”白渊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重新变得冷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别多想，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林水程却不肯放他走，再次抓住他的衣袖——这一次，他的指尖触到了白渊衣袖内侧的一道凸起，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你怀里藏着什么？”林水程的目光落在白渊的胸口，“是不是和我有关的东西？是不是当年我留下的？”
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像是在保护什么。他的反应让林水程更加好奇，他伸手想要去摸，却被白渊猛地推开。
“别碰！”白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里充满了慌乱，“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林水程被他推得后退了一步，踉跄着差点摔倒。他看着白渊紧张的样子，心里突然明白了——白渊怀里藏的，一定是和他有关的东西，是他当年留下的，是白渊珍藏了很多年的“念想”。
“是我的画本吗？还是我掉的乳牙？或者是……是我当年给你画的白蛇？”林水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泛红，“白渊，你是不是一首都把我留下的东西带在身边？是不是就算我忘了你，你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
白渊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捂着胸口，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林水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原来，白渊比他想象中更在乎他，原来，就算隔着时间和记忆，白渊也一首把他的“痕迹”珍藏着，从未丢弃。
就在这时，房间的地板突然再次发出“咔嚓”的声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响，像是有更多的木板要断裂。林水程脚下的木板猛地往下陷了一块，他重心不稳，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小心！”白渊的声音带着焦急，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来，伸手将他抱住。
林水程跌进一个带着松针香的怀抱里，冰凉的布料贴着他的脸颊，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渊胸腔的起伏，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他抬起头，撞进白渊的眼睛里——那是一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的眼睛，竖瞳清晰地显露出来，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只有满满的担忧。
“我没事。”林水程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又很快松开，像是怕碰得太久会伤害到他。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水程扶到坚实的地面，然后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仿佛刚才的焦急和担忧都是错觉。
“这里不安全，你该走了。”白渊的声音低沉，没有看他，“把你的东西带上，以后别再来了。”
林水程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里却没有之前的失落——他刚才清楚地看到了白渊眼中的担忧，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度，这些都不是假的。他知道，白渊只是在克制，只是在害怕，害怕靠近他会带来危险。
“我会再来的。”林水程弯腰捡起地上的画本、铃铛和松针，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只要你还在这里，只要我还没找到真相，我就会一首来。白渊，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说完，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走到楼梯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渊还站在原地，背对着他，银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一尊孤独的雕像。他的手还捂着胸口，似乎还在保护着怀里的“念想”。
“白渊，”林水程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不管你怀里藏着什么，我都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等你愿意见我的那天。”
白渊的背影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林水程知道，他听到了。他笑了笑，转身走下楼梯，怀里抱着画本、铃铛和松针，心里充满了坚定——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离白渊也越来越近了。
走出孤儿院的铁门时，林水程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破败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他知道，白渊还在里面，还在看着他，还在守护着他。他握紧怀里的东西，心里默默说：“下次来，我一定要让你亲口告诉我，千年前的故事，和千年后的守护。”
风卷着枯叶，落在他的脚边。远处的公路上，林水程的车渐渐驶远。孤儿院二楼的房间里，白渊缓缓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他的掌心，放着一张泛黄的画纸，画纸上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银色的铃铛，旁边写着“白先生，我会记得你”。
“水程，”白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再来了。忘记我，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将画纸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袖，转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银色的身影穿过破窗，融入了院子里的树影，只留下一缕尚未散尽的松针香，和一道深深的门框裂痕，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银色光泽。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佛前誓，白蛇碎：千年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S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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