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洒在书房的书桌上,形成细碎的光斑。林水程坐在书桌前,指尖捏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这是他昨天从阁楼旧匣子里翻出来的,民国黎家少爷用来装怀表的盒子,此刻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丝绸,丝绸上放着那片从香樟树下捡来的银色鳞片残留物。
鳞片比昨天更清晰了些。不再是散落的光点,而是凝聚成半透明的薄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像被月光浸润过的冰。林水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熟悉的松针香,和他口袋里清心露瓷瓶的气息一模一样,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闻到的都更真切——这是属于白渊的、独有的妖力气息,没有丝毫杂质,却藏着千年的沉淀。
“真的是你的鳞片……”林水程轻声呢喃,指尖在鳞片上方悬着,不敢用力触碰,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证据”。他想起第西十西章雨夜的场景:白渊的银发被打湿,长衫沾着泥点,指尖凝聚的妖力泛着银光,还有他擦嘴角时那点极淡的红色——原来当时白渊受伤了,为了保护他,为了护住画纸上的气息,连伤口都顾不上处理。
心脏像是被鳞片的冰凉扎了一下,又疼又麻。林水程把小盒凑近眼前,仔细看着鳞片的纹路——上面有极细微的、类似松针的纹路,和他在梦里看到的、白渊本体鳞片的纹路一模一样。千年前的梦突然清晰起来:凌云在报恩寺后山捡到一片银色鳞片,白渊说是“不小心蹭掉的”,当时凌云还笑着说“你的鳞片像松针,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白渊只是低头,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原来那时候,你就把鳞片留给我了。”林水程的眼眶突然发热。他把小盒放在胸口,贴着心脏的位置——鳞片的冰凉透过丝绸和衣物,像是白渊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心上,带着千年来从未变过的守护。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之前整理的资料:孤儿院旧址的照片、民国黎家的旧报纸、高僧的偈语、古籍里关于凌云和白蛇妖的记载,还有他画的一张张白渊的画像。他把这些资料摊在书桌上,中间放着那个紫檀木小盒,像在拼凑一幅完整的拼图——
孤儿院门框上的裂痕,不是人力造成的,是白渊用妖力踹门时留下的;黎家少爷照片背面的“白先生”,就是白渊,他在民国时守护过黎家少爷,却在对方订婚后消失,因为怕触发诅咒;高僧说的“情劫难渡,强求近之必遭反噬”,不是警告,是怜悯,怜悯白渊千年的守护,怜悯他和凌云的转世一次次错过。
“所有线索,都指向你。”林水程拿起黎家的旧照片,照片上的黎家少爷眉眼间竟有几分像他,尤其是执着的眼神,和他现在想找到白渊的样子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李家奶奶说的“黎家少爷一生郁郁寡欢”,心里猛地一紧——黎家少爷是不是也像他一样,隐约记得白渊的存在,却因为诅咒,只能看着他消失,一辈子活在思念里?
“我不要像黎家少爷那样……”林水程攥紧照片,指节泛白。他把照片放回资料堆,目光落在古籍里的那句话上:“蛇妖饮恨离去,僧侶下落不明”。他突然明白,“饮恨离去”的不是白渊,是凌云——凌云喝下忘情水,忘记了所有,而白渊只能看着他忘记,看着他转世,看着他一次次重复没有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饮恨”。
指尖再次碰到紫檀木小盒,鳞片突然微微发亮,银光变得更盛,松针香也更浓郁了些。林水程愣住——这不是随机的反应,是他刚才想到白渊的“饮恨”时,情绪波动,鳞片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才做出的回应。
“你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对不对?”林水程把小盒捧在手心,对着鳞片轻声说,“你是不是也在想千年前的事?是不是也在为凌云难过?”
鳞片的银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点头。林水程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丝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想起第西十西章雨夜,白渊受伤的样子,想起第十西章他抓住白渊衣袖时,对方身体的僵硬,想起第七章节艺术展上,白渊眼中复杂的情绪——原来所有的冷漠,都是伪装;所有的“离我远点”,都是因为害怕;所有的守护,都是因为深爱。
书房外的香樟树下,白渊静静站着。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鳞片的波动,感应到林水程的情绪——那是心疼,是渴望,是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千年前凌云看着他受伤时的情绪,一模一样。
他昨夜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山林里处理伤口。那只妖物的黑气带着腐蚀妖力的毒性,他用了半夜才彻底清除,掌心的伤口还留着淡淡的疤痕。天刚亮,他就忍不住回到这里,想看看林水程有没有因为雨夜的事害怕,却没想到,林水程正对着鳞片,一遍遍诉说着心意。
“别再感应了……”白渊轻声呢喃,指尖凝聚着一丝妖力,想悄悄减弱鳞片的波动——他怕鳞片的反应太明显,会让林水程更确定他的存在,会让他更想靠近,会让诅咒的反噬来得更快。
可妖力刚靠近书房,鳞片的波动突然变得更剧烈,银光透过窗户,落在林水程的脸上。林水程猛地抬头,看向香樟树的方向——他能感受到,白渊就在附近,就在那片阴影里,正看着他。
“是你在对不对?”林水程冲到窗边,推开窗户,晨光洒在他脸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香樟树下的阴影,“你是不是来看鳞片的?你的伤好了吗?”
阴影里的白渊身体猛地僵住。他没想到林水程这么敏锐,能通过鳞片的波动感应到他的存在。他看着林水程脸上的泪痕,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和担忧,看着他伸出的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内心的克制几乎要崩塌。
他想走出去,想让林水程看到他,想告诉林水程“伤口没事”,想擦掉他的眼泪。可他不能——他掌心的伤口还带着微弱的黑气残留,身上的妖力还没完全稳定,一旦靠近,鳞片的波动会触发更强的感应,诅咒的反噬会比第三十八章更严重,他不能拿林水程的安全冒险。
“你出来好不好?”林水程对着阴影大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靠近你,我就想看看你,确认你没事……”
白渊闭了闭眼,转身往后退了退,藏得更深。他抬起手,对着窗户的方向,轻轻挥了挥——一片松针顺着晨光,飘进窗户,落在林水程的手心。松针上带着淡淡的银光,和鳞片的光泽一模一样,是他用妖力留下的印记,告诉林水程“我没事,别担心”。
林水程握着松针,眼泪掉得更凶。他知道,这是白渊的回应,是他能给出的、最安全的回应。他看着松针上的银光,又看了看手心的鳞片,突然笑了——虽然看不到白渊的人,但他能通过这些痕迹,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关心,这就够了,至少现在够了。
他回到书桌前,把松针放在紫檀木小盒里,和鳞片放在一起。松针刚碰到鳞片,银光和松针香就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温暖而柔和,像一个微型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结界。
“我知道你在保护我。”林水程坐在书桌前,对着小盒轻声说,“我也知道你害怕诅咒,害怕我受伤。但我不怕,我想和你一起找解法,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他拿起之前整理的古籍资料,翻到关于“蛇妖鳞片”的记载:“千年蛇妖之鳞,蕴其本命妖力,可护持持有者,避邪驱煞,亦能感应其主之安危。”这段记载像一道光,照亮了林水程的思路——原来这片鳞片不仅是白渊身份的证明,还是保护他的护身符,还能感应白渊的安危。
“原来你早就把保护我的东西留给我了。”林水程抚摸着鳞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想起第西十二章,自己无意识煮莲子羹、写佛经,想起第西十三章白渊劈杀小妖时的光刃,想起第西十西章雨夜的交锋——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白渊从千年前开始,就一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凌云,保护他的每一世转世,从未间断。
他把古籍合上,放在小盒旁边。然后,他走到画架前,拿起炭笔,在宣纸上画了起来——画的不是千年前的禅房,也不是雨夜的交锋,而是现在的场景:书桌前,一个少年捧着紫檀木小盒,小盒里的鳞片和松针泛着银光,窗外的香樟树下,一道白色身影的轮廓若隐若现,晨光洒在轮廓上,像是在为他镀上一层保护的光。
画到最后,林水程在画纸的角落,写下一行小字:“千年守护,终有回响。”
香樟树下的白渊,看着画纸上的场景,看着那行小字,心脏像是被晨光温暖,又软又疼。他能看到林水程脸上的微笑,看到他握着画笔的坚定,看到他对未来的期待——这份期待,比千年前凌云对灯展的期待更让他心动,也更让他害怕。
他知道,林水程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因为诅咒而退缩。他会更坚定地寻找解法,会更执着地想靠近他。而他,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躲在暗处守护。他要加快寻找解法的速度,要在林水程被更强的妖物盯上之前,找到能保护他,又能让他们靠近的方法。
白渊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转身消失在晨光里。他的掌心,还留着鳞片的波动;他的心里,还记着林水程的微笑。他要去山林深处,寻找古籍中记载的“上古灵泉”——那里的泉水能净化妖力残留,或许也能减弱诅咒的反噬,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安全的方法。
(http://www.220book.com/book/7ST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