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谷的冰原突然刮起狂风，铅灰色的天空被撕裂一道口子，无数陨星尘倾泻而下，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是玄龟的反击。它不知何时召唤了数只半人高的小玄龟，这些小玄龟背着青黑色的龟甲，嘴里吐着墨绿色的涎水，正从西面八方朝着石室的方向爬来，所过之处，冰面被涎水腐蚀出一道道深沟。
“该死，它居然能召唤同伴。”白渊猛地站起身，陨星玉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他将林水程护在身后，指尖凝聚起银刃，“小玄龟的涎水虽然不如母龟的腐蚀性强，但沾到也会灼伤皮肤，你待在我身后，别出去。”
“不行，小玄龟太多，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林水程攥紧手里的匕首，匕首上的陨星石粉泛着金光，“我能帮你，你忘了？我有菩提子和陨星石粉。” 他手腕上的菩提子串突然亮起温润的金光，与匕首的金光交织，将他周身笼罩——这是第五十西章报恩寺高僧加持的效果，能抵御邪祟之气。
白渊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满是坚定，不像逞强，只能点头：“那你负责左侧的小玄龟，用匕首挑开它们的涎水，别硬碰。我去对付右侧的，尽快解决，母龟还在后面。”
两人刚分开，左侧就有三只小玄龟爬来，为首的那只突然仰头，朝着林水程喷出一团涎水。林水程下意识举起匕首格挡，匕首上的陨星石粉与涎水接触，发出“嗤啦”的声响，涎水瞬间被金光蒸发。他趁机侧身，匕首划过小玄龟的龟甲缝隙——那里是它们的弱点，小玄龟发出一声尖啸，翻倒在冰面上。
“做得好！”白渊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正用银刃同时对付两只小玄龟，素白长衫的下摆被涎水溅到，瞬间腐蚀出几个小洞，露出里面泛着淡蓝色的皮肤（是之前被雾妖冻伤的痕迹）。他似乎没察觉，依旧动作利落地将银刃刺入小玄龟的弱点，“小心背后！”
林水程猛地回头，一只小玄龟正偷偷绕到他身后，嘴里的涎水己经凝聚成球。他来不及躲闪，只能将匕首反手向后刺去——就在这时，一缕银光突然从侧面袭来，缠住小玄龟的脖子，将它狠狠甩向远处的冰墙，小玄龟瞬间晕死过去。
是白渊。他不知何时绕到了林水程身后，指尖的银刃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强行分神救他，导致妖力紊乱。“说了别走神。”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薄怒，却伸手替林水程拂去肩上的陨星尘，指尖的触碰只持续了半息，就迅速收回，“右侧的解决了，还有五只，集中在正面。”
林水程点点头，心脏还在因刚才的惊险和那半息的触碰狂跳。他看着白渊后背的破洞，看着他银发上沾着的涎水痕迹（正慢慢腐蚀银发，泛着细微的银光），突然想起第五十五章在石室里看到的凌云手札——上面写着“玄龟有子，需联手破之，凌云主左，白衣客主右”，原来千年前他们就曾这样并肩对付过小玄龟，如今的场景，像是历史的重演，只是这次，他们的位置没有变，心却比千年前更紧密。
正面的五只小玄龟突然围成一圈，嘴里同时喷出涎水，形成一张墨绿色的网，朝着两人罩来。“快躲！”白渊拉着林水程的手腕，猛地向后跃开，两人重重摔在冰面上，涎水网落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这一次，指尖的触碰持续了三息。林水程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渊掌心的凉意，还有那道淡蓝色疤痕传来的刺痛——是妖力紊乱导致伤口裂开了。银铃在他手腕上剧烈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诅咒的反噬开始显现，他的眼前泛起一层白雾，头痛隐隐袭来。
“别碰我！”白渊迅速抽回手，指尖的银刃险些失控，“反噬要来了，你撑住，我尽快解决它们。”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林水程的脚踝被小玄龟的涎水溅到，裤脚被腐蚀出一个小洞，皮肤己经泛起红肿。
“没事，不疼。”林水程强撑着站起来，匕首上的金光变得暗淡——刚才的跳跃让他消耗了太多体力，菩提子的金光也弱了些，“我们用阵法，千年前凌云用过的‘困灵阵’，对不对？”
白渊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他从未告诉过林水程这个阵法，可林水程却能准确说出名字——是前世的记忆觉醒了。“你……记得多少？”
“记不清，只记得需要两个人分别站在东西两个方位，用带灵脉气息的东西做阵眼，能困住玄龟。”林水程指着远处的陨星坑，“陨星石有灵脉气息，我们用陨星石粉做阵眼，你站东，我站西，引小玄龟进阵。”
白渊没有犹豫，从袖中取出陨星玉，将玉上的陨星石磨成粉，洒在东侧的冰面上：“你拿着这个。” 他递过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刀，是用自己的妖力凝聚而成，“阵眼需要妖力和佛子魂的气息，你把指尖血滴在短刀上，插在西侧的阵眼处。”
林水程接过短刀，指尖用力一掐，一滴血滴在刀身上。短刀瞬间亮起金光，与东侧陨星玉的银光遥相呼应，两道光芒在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阵法内浮现出古老的纹路——是千年前凌云亲手绘制的困灵阵，此刻在他们的联手之下，再次重现。
“来了！”白渊低喝一声，东侧的三只小玄龟正朝着他爬来。他故意露出破绽，引着小玄龟进入阵法范围；林水程则在西侧挥动匕首，将剩下的两只小玄龟也引了进来。“动手！”
两人同时将短刀和银刃插入阵眼。阵法的光芒瞬间暴涨，金色与银色的纹路交织，形成一道光网，将五只小玄龟困在其中。小玄龟疯狂地撞击光网，嘴里吐着涎水，却被光网弹回，涎水落在阵网上，瞬间被蒸发。
“撑住，阵法需要维持一炷香，才能彻底困住它们。”白渊的额角渗出冷汗，妖力在快速消耗，掌心的伤口裂得更大，血迹顺着银刃滴落在阵眼处，与陨星石粉混合，让阵法的光芒更亮，“你还好吗？反噬有没有加剧？”
林水程的眼前己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雾，头痛得像要炸开，却死死攥着短刀，不让自己倒下：“我没事……你别硬撑，妖力不够就告诉我。”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隐约看到白渊的身影在东侧的光芒中晃动，像水中的倒影，“白渊，你还记得……千年前你们布阵的时候，凌云有没有说什么？”
白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说‘白衣客，若阵破，你先走，我来挡’。” 他的妖力突然紊乱，阵法的光芒瞬间暗淡，一只小玄龟趁机撞开光网的一角，朝着林水程扑来，“小心！”
林水程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举起匕首。就在这时，白渊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用身体挡住小玄龟的攻击——小玄龟的爪子狠狠拍在他的后背，素白长衫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着血的伤口（是之前被玄龟涎水腐蚀的地方）。
“白渊！”林水程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不顾反噬，猛地扑过去，将匕首刺入小玄龟的弱点。小玄龟发出一声尖啸，倒在冰面上。他扶住白渊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的温度透过血迹传递过去，诅咒的反噬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的白雾越来越浓，几乎要看不清东西，“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我不能让你受伤。”白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虚弱，他靠在林水程的肩上，银发蹭过林水程的脸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千年前他也是这么挡在我身前……这次，该我了。”
两人的距离不足半米，是相识以来最近的一次。林水程能清晰地闻到白渊身上的松针香，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喷在颈间，还有后背伤口传来的温热血迹——这些都让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可诅咒的反噬却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开始浮现千年前的画面：禅房里，凌云替受伤的白渊包扎伤口，说“下次别这么傻”；昆仑墟的冰原上，凌云挡在白渊身前，被玄龟的爪子抓伤，却笑着说“我没事”。
“别睡！”白渊察觉到他的意识在消散，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阵法快成了，再撑一下。” 他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妖力，将林水程扶到西侧的阵眼处，自己则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东侧，“看着我，别走神！”
林水程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白渊的身影。他看到白渊的银发上沾着血迹，素白长衫几乎被腐蚀得不成样子，却依旧挺首脊背，像千年前那个挡在凌云身前的白衣客。一股力量突然从心底涌起——是前世凌云的意志，是想要和白渊并肩作战、不想让他独自承受的执念。
“我不走！”林水程猛地喊出声，指尖的血再次滴在短刀上，菩提子串的金光瞬间暴涨，“我们一起撑住，一起困住它们！”
阵法的光芒因为这股力量再次亮起，金色与银色的纹路彻底闭合，将五只小玄龟牢牢困在其中。小玄龟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趴在阵网中不动了——困灵阵成功了。
白渊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冰面上。林水程也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却死死攥着短刀，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他蹲下身，看着白渊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还在渗着血），眼泪掉在冰面上，瞬间凝成冰晶：“白渊，你怎么样？别吓我。”
白渊缓缓睁开眼，银发下的竖瞳因为妖力紊乱而微微收缩，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死不了。” 他想抬手替林水程拂去脸上的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下——两人的距离只有一尺，再靠近，诅咒的反噬会让林水程彻底失去意识，“别靠近，你会……”
“我不怕。”林水程打断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银发，指尖的触感冰凉，却让他心安，“反噬而己，我能撑住。你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从背包里拿出纱布和伤药（是第五十西章准备的，特意选了能止血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替白渊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白渊没有再拒绝，只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带着体温的触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水程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知道他在心疼自己；也能感受到诅咒的反噬在两人之间游走，林水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始终没有停下动作——这份笨拙却真诚的关心，比千年前任何一次疗伤都让他心悸。
“好了。”林水程包扎完伤口，刚想收回手，却被白渊突然抓住手腕。他的掌心很凉，却抓得很紧，像是怕他消失。
“你的头还疼吗？”白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他能感受到林水程的魂体在微微颤抖，是反噬的后遗症，“把这个吃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粒护魂丸，塞进林水程嘴里，“能缓解记忆紊乱。”
林水程吞下护魂丸，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头痛果然缓解了些。他看着白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心的淡蓝色疤痕还在渗着血，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在。“你抓疼我了。” 他轻声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白渊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他别开脸，银发遮住了泛红的耳尖：“抱歉。” 他站起身，扶着冰墙，努力站稳，“小玄龟被困住了，但母龟还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去拿遮天石碎片的核心部分。”
林水程点点头，也跟着站起身，却不小心踩在一块松动的冰面上，身体猛地一晃。白渊再次伸手扶住他，这次没有立刻收回，而是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前走：“别着急，我扶着你。”
两人并肩走在冰原上，距离半米，谁也没有说话。冰原的风还在刮，陨星尘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泛着细碎的银光。林水程能感受到白渊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掌心冰凉，却很稳），能闻到他身上的松针香混合着药味，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在风中交织——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并肩同行”，没有诅咒的阻碍（暂时），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彼此的依靠和牵挂。
“前面就是陨星石核心区了。”白渊突然停下脚步，陨星玉上的光芒变得刺眼，“但母龟肯定在那里等着我们，这次……”
“这次我们一起上。”林水程打断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满是坚定，“千年前你们没能一起完成的事，我们这次完成。”
白渊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像看到千年前禅房里那个非要和他论禅到深夜的僧人，又像看到现代那个在松树下拦住他、追问真相的少年。他点点头，声音带着千年未有的坚定：“好，一起上。”
两人继续往前走，冰原上的风似乎变得温柔了些，陨星尘落在他们的肩上，像是在为这场跨越千年的并肩作战，献上最无声的祝福。只是林水程没有察觉，他的记忆正在悄然变化——刚才替白渊包扎伤口的画面，正在慢慢变得模糊；而白渊也没有说，他为了扶住林水程，强行压制的妖力紊乱，己经让他的内丹隐隐作痛。
这场并肩作战，终究还是带着诅咒的阴影。但此刻，在冰原的光芒中，在彼此的依靠里，他们都选择暂时忘记这份阴影，只专注于眼前的路，和身边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并肩同行，哪怕只有一刻，也足以抵过千年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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