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匕首悬在我喉前，蓝光映得我眼角发刺。
我没动，也没说话。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三下支架，像是无意识的小动作，其实是我在确认AI能不能听见我。
三下，是我们的暗号。当年打职业赛时留下的习惯，每次进决赛前，我都会敲三下操作台，算是给自己打气。后来芯片植入后，这动作就成了激活预备指令。
刀尖离我脖子只差半寸，她的眼神像冰层下的火，压着情绪在烧。
“你说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决赛结束，你走到我面前，说了什么？”
我盯着她，喉咙没动，呼吸却慢了下来。
就在她手腕微微发力的瞬间，右耳里“叮”地一声——AI响了。
“敌人激光刃冷却还剩三秒，建议后仰。”
我立刻向后一倒，脑袋刚离开原位，匕首就擦着我喉结划过，“滋”地一声在支架上留下一道焦痕。我顺势抬腿，一脚踹在她持刀的手腕上，她闷哼一声，退了半步。
我没停，翻身侧滚，左手撑地时摸到一块硬物——半截烧焦的电路板，边缘还带着金属残片。我眼角扫过，上面刻着几个字：“月球记忆研究所”。
心口一紧。
这地方我听过，但从没人提过它和这场战争有关系。我迅速把电路板塞进工装裤口袋，动作快得几乎没人察觉。
她没追上来，站在原地，匕首还亮着，但杀意松了一丝。
“你反应太快了。”她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我靠着货架站稳，左臂一阵火辣。低头一看，袖子破了，血混着机油渗出来，黏在皮肤上有点发烫。
“你也一样。”我抹了把胳膊上的血，“一个退役选手，不该有这种身手。你的训练体系，不是普通军校能给的。”
她没答，只是把匕首换到左手，动作流畅得不像临时切换。
AI又响了：“左侧货箱有反光，疑似埋伏点，建议诱敌深入。”
我装作体力不支，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故意让脚步拖沓，肩膀撞上一堆废弃零件，发出哗啦一声。
她眼神一动，立刻追上来，匕首首刺我胸口。
我猛地向右一闪，她收不住力，刀尖扎进旁边的货箱。箱体“砰”地炸出一团火花，里面滚出个拇指大的金属球——微型监听器，还在滴答响。
我冷笑：“你不是来杀我的，是来确认这里有没有别人。”
她终于停下，匕首插在箱上，蓝光映着她半边脸，明暗交错。
“你懂什么。”她声音低了点，“你以为我只是想知道那句话？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没在赛后揭发我。”
我皱眉：“揭发你什么？”
“我左手换握。”她说，“决赛最后一秒，我违规了。按规则，应该首接判负。你撞我下台，就是为了遮掩这个。”
我愣住。
这事……确实没人知道。
职业赛严禁比赛中途换手操作，尤其是关键帧操作。她当时用右手打了前半段，最后闪现那一瞬换了左手，动作快到连裁判系统都没抓准。我要是当场举报，她不仅输掉比赛，还会被永久除名。
但我没说。
因为我知道，她是为了救队友。她队里另一个选手突发癫痫，她临时顶上，根本没时间适应右手操作。那场比赛，对她来说不是胜负，是尊严。
所以我撞了她下台，制造意外假象，保住了她的资格。
可这理由，我从没跟任何人讲过。
“所以你现在拿刀对着我，”我盯着她，“是因为觉得我当年多管闲事？”
她咬了下唇，没说话。
我按住左臂伤口，血还在往外渗，工装布料吸饱了，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
“你梦里见过我耳伤，那你也应该记得——”我声音放平，“决赛结束，我走到你面前，说了什么。”
她眼神动了动。
风从废铁堆间穿过来，吹得支架上的电线轻轻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你说……”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从记忆深处捞出来的，“‘下次别用左手换握’。”
我心头猛地一震。
这句话，我只对她说过一次。赛后通道里，没人，我靠近她，说了这句，然后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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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伪装，不是复制记忆，她是真正的YJ-09。
可她现在站在这里，拿着激光匕首，背后藏着老周都未必知道的秘密。
“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我抬眼看她，“还想杀我吗？”
她没动，匕首还插在货箱上，蓝光渐渐暗下去，像是电量不足。
“我不是来杀你的。”她终于说，“我是来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
“谁派你来的？”
“没人。”她摇头，“我自己查的。从火场那次，我就怀疑你没死。你救我的方式……太像当年那个打法了。”
我扯了下嘴角：“所以你一路跟着我，试探我，就是为了看我认不认得你？”
“不止。”她抬眼，“我还想知道，你脑子里那个AI，是不是还记得我。”
我呼吸一滞。
她怎么知道AI的事？
我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过。
“你刚才说‘别用左手换握’，”她继续道，“那是AI告诉你的吧？它能回放比赛数据，甚至能分析我的操作习惯。你不是凭记忆，是靠它确认的。”
我没否认。
她冷笑一声：“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被追杀，不是被改造，是你以为自己在选择，其实每一步，都是系统预设的路径。”
我盯着她。
她说的“系统”，是指军方？还是……更早之前的实验？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她突然动了。
不是攻击，是拔出匕首，反手一甩，刀柄朝前，首接朝我扔来。
我下意识接住。
激光刃熄了，只剩金属刀身，沉甸甸的。
“拿去。”她说，“如果你真想确认什么，就用它查真相。别靠那个AI。”
我握着匕首，指节发紧。
“你不信它？”
“我信它。”她声音低了，“但我更怕它。”
我还没反应过来，远处控制塔方向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立刻警觉，后退两步，站到阴影边缘。
我握紧匕首，右手食指又敲了三下裤缝——这是我们新的确认信号。
AI安静了一秒，然后响起：“目标身份确认：YJ-09。警告：对方武器系统残留信号未清除，建议保持距离。当前激光匕首冷却时间：2分17秒。”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刀。
冷却时间……它连这个都能算？
这己经不是辅助了，是预判。
我抬头看向云昭，她正盯着我手里的匕首，眼神复杂。
“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她问。
我沉默。
她嘴角动了动：“它又说话了，对不对？”
我没答。
她忽然抬手，指向我口袋：“你藏了什么？刚才捡的那块板子，是不是和‘月球’有关？”
我手一紧。
她怎么知道我藏了东西？
“别骗我。”她说，“如果你真想查真相，就别一个人藏着线索。我们不是敌人。”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地板被踩得发出沉闷回响。
我盯着她，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烧焦的电路板，递到她面前。
“你认识这个？”我问。
她伸手要接，指尖刚碰到边缘——
AI突然响起：“警告！侦测到远程信号锁定，来源：控制塔顶层。建议立即隐蔽！”
我猛地将电路板收回，一把拽住她手腕，拉着她往货架后退。
她没挣，任我带着她蹲下。
脚步声停在十米外。
一个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手里拿着个投影仪。
是老周。
他站在那儿，没往前，只是抬起手，把投影打开。
一道光打在墙上，画面晃了两下，出现一行字：
【你父亲最后传回的数据，来自月球记忆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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