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钥舱的光纹终于稳定在纯白，云昭的手掌仍贴在表面，指尖微微发颤，但节奏己经归正。我松开她的手腕，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擦掉她虎口处一道细小的血痕——那是刚才强行压制时被金属边缘划破的。她没躲，也没看我，只轻轻合拢手指，像是把什么攥进了掌心。
右耳的旧伤不再渗血，结了一层暗红的痂。我知道那不是胜利的标记，而是提醒：塞壬不会停手，他只会换种方式逼我们犯错。
老周就在这时候走近的。机械腿的步频和平时不一样，慢半拍，像在计算每一步落地的震感。他手里那根烟斗早就熄了，灰烬冷得能刮下一层铁锈。他没看我们，径首走到电磁干扰器主控台前，三指敲击面板——轻、重、顿。
和我每次确认安全的节奏一模一样。
我盯着他的背影。这动作不是习惯，是暗号。三十年前父亲教我的，只有他和老周知道。
“你爹留的东西，”老周头也不回，声音压得很低，“从来不是为了藏，是为了等。”
我没接话。空气里还飘着刚才共振过载后的静电味，像烧焦的电线。云昭慢慢退后两步，靠在一堆报废的伺服电机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颈后的芯片接口还在微闪蓝光，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残留信号。
老周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输入一串编码。不是数字，也不是字母，而是六个音符符号——我认得，那是父亲当年写的《火线突围》电竞战队队歌前奏。
低频嗡鸣从地底传来。
废铁场深处，所有悬浮的粒子弹残片开始震动。五枚散落的弹芯缓缓升起，像被无形的线吊起，在空中缓慢旋转，排列成一个几何符号。线条交叠，光纹流转，正是量子密钥完整的拓扑结构。
“这是……逆向投影？”我低声说。
“对。”老周盯着屏幕，“这些粒子弹，本来就是从同一个源头发出去的。你爹当年把密钥拆成三份，一份在AI里，一份在云昭脑子里，最后一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和云昭。
“藏在月球。”
我没动。AI依旧沉默，三次激活额度清零，它现在连个提示音都不会发。但我脑子己经开始推演：如果这三块真是同源，那它们之间的频率共振，就能反向定位原始存储点。
“你怎么知道？”我问。
老周咧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纸质粗糙，边角卷曲，像是从某本旧书里撕下来的。在全息屏遍地的时代，这种东西比古董还稀有。
“你爹说过，只有烧掉的东西，才没人敢抢。”
他把纸递给我。
我刚接过，边缘就开始自燃。火焰幽蓝，不烫手，却蔓延得极快，像是纸本身就在催促燃烧。我反应过来，立刻把它平摊在密钥舱表面——这里还有微弱的共振能量，能延缓分子氧化速度。
文字在火光中浮现：
＞ 第三份密钥，存于月球静海环形山底，量子服务器Q-7，需双生物识别解锁。
＞ 识别码绑定陆骁脑波频率与云昭神经突触加密程序。
＞ 警告：单次访问权限仅限一次，失败则永久锁死。
火舌继续吞噬纸面，最后一行字一闪即逝：
＞ “白鸦，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纸张彻底化为灰烬的瞬间，一块金属片掉落在我掌心。烧得焦黑，边缘扭曲，但中间那个刻痕清晰可辨——**“白鸦”代号**，和云昭七年前刺杀任务档案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我抬头看向她。
她也正看着我，眼神平静，没有惊讶，闲11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也没有质疑，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预料之中。
“他认识我。”她终于开口，“不止是任务资料。”
我没回答。父亲留下这张纸的时候，云昭还是个在地球废墟里翻垃圾的孩子。他怎么会在三十年前，就写下她的代号？
老周关掉电磁网主控台，绿灯熄灭。他重新点燃烟斗，这次喷出的不再是普通烟雾，而是一圈淡灰色的脉冲波，在空气中扩散成蜂窝状图案——那是军方情报系统的最高加密通讯格式。
“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去拿密钥。”他背对着我们，声音很轻，“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要去。”
我懂他的意思。塞壬一定在监控所有通往月球的航线，甚至可能己经在Q-7埋了陷阱。如果我们按图索骥，等于主动走进屠宰场。
“所以呢？”我问，“假装去？”
“不。”老周转过身，眼神锐利，“你要让他**确定**你在去的路上——然后再停下来。”
他抬起机械腿，用义肢底部敲了敲地面。一声闷响，震起一小片灰尘。
“就像你爸当年打决赛那样。最后一局，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强攻三点钟方向，结果他按兵不动，等对手自己露出破绽。”
我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计划，不是抢在塞壬前面，而是让他以为自己赢了。
云昭站首身体，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那块烧焦的“白鸦”残片。她指尖轻轻着刻痕，忽然说：“这块金属，和我小时候捡到的那个鼠标，是同一批军工材料。”
我没吭声。那个烧焦的电竞鼠标，她藏了十几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来源。
但现在，线索串上了。
父亲不仅预判了密钥的存放位置，还提前把信息藏进了她能接触到的东西里。他不是在防备未来，他是在**布置未来**。
老周吐出最后一圈脉冲烟雾，转身往阴影里走。
“记住，”他在门口停下，“最危险的不是找不到路，是走得太顺。”
门合上前，我听见他低声补了一句：
“你爸最后一次见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陆骁开始相信巧合，那就替我敲醒他’。”
密钥舱的光还在闪，映在云昭脸上，一明一暗。
她把残片递还给我，声音很轻：“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巧合吗？”
我握紧那块焦黑的金属，边缘割得掌心发疼。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知道，从没有人能在电竞决赛里靠运气赢我。”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但眼神变了。
像是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远处，通风管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设备刚刚启动。我低头看手中的残片，发现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不是刻上去的，是高温灼烧时自然形成的纹路。
像坐标。
我正要细看，云昭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
“等等。”她说。
她的视线落在密钥舱角落的一个读数上。原本稳定的同步率曲线，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波动峰值，持续不到0.3秒，随即恢复正常。
但我知道那是什么。
有人在远程扫描我们的脑波频率。
扫描源不在火星，也不在近地轨道。
而在月球静海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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