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一颤，整个人向后倒去。
我一把将她搂住，后背撞上控制台边缘，震得肋骨发麻。她的头靠在我肩窝，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终端光标停在离确认键还差0.3秒的位置，系统反馈中断，权限移交失败。
“小七！”我吼了一声。
没有回应。
我以为它又沉了。
三秒钟后，机械音突然炸响：“主炮充能进度68%，引力场己覆盖C-7区全境，地面单位无法升空。建议立即启用三级电磁网进行定向弹射。”
我低头看云昭，她脸色像冻住的铁皮，指尖冰凉。
没时间犹豫了。
我单手把她拽起来，拖向老周留下的电磁中枢舱。那玩意像个报废的变压器堆在角落，外壳烧得发黑，但指示灯还在闪红——说明残余能量没耗尽。我用银戒狠狠磕了一下控制面板，血顺着指节流进去，滴在启动键上。
“权限验证通过。”小七说，“最后一次激活，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焊枪抽出，我对着过载线路一顿猛切。火花西溅，一股焦味冲进鼻腔。第三根线断的瞬间，电网嗡鸣一声，所有电流被强行抽向顶部钢梁。
“弹射角度偏左7度。”小七报数，“需人体姿态补偿，否则空中失衡概率91%。”
我扯下背包带子，把她绑在我背上，下巴抵着她额头。她的匕首还在手里攥着，刀尖垂下来，蹭到我脖子。
“坚持住。”我说，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给自己打气。
电容引爆。
钢梁像弓弦一样猛地绷首，我们被甩出去的刹那，整个废铁场的金属结构都在共振。风在耳边撕扯，地面迅速缩小，远处量子舰队悬在穹顶上方，主炮环状结构正一圈圈亮起蓝光。
“三点钟方向有无人机群接近。”小七提示，“激光网闭合中，预计八秒内完成封锁。”
我从腰间摸出磁暴手雷，反手甩出去。爆炸气浪推着我们往右偏转，身体打着旋儿往前冲。视野天旋地转，但我记得那个角度——十五度倾斜，维持十秒，能钻进气流盲区。
就在这时候，她动了。
左手轻轻一抬，匕首刀尖点在我右肩甲上，轻轻敲了两下。
那是我们在废铁场对战时的暗号：**“左边有人”**。
我立刻压低重心，借着旋转惯性调整姿态。两人像拼图一样贴在一起，滑入一道真空裂隙。激光网在身后合拢，擦过脚底的热流烤得作战靴冒烟。
“同步率回升至54%。”小七声音低了一截，“神经突触自主响应，她在……用肌肉记忆参与战斗。”
我没吭声，盯着前方主舰。
护盾是动态量子膜，表面不断扭曲，像水银流动。普通攻击打上去只会被折射。
“最后一次AI提示。”小七说，“护盾频率切换间隔1.8秒，下次漏洞出现在三秒钟后，位置：三点钟方向弧面。”
我从背后抽出粒子枪，塞进她手里。
“按你唱歌时的节奏来。”我说。
她没睁眼，手指却慢慢收紧，扣住了扳机。
倒计时开始。
三。
我抱着她侧身翻转，让出射击轴线。
二。
主炮护盾微微一滞，边缘出现细微纹路。
一。
她手臂抬起，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Z字轨迹——和她舞台上全息投影的光效一模一样。粒子流顺着那道痕迹疾射而出，像一根针精准扎进裂缝。
轰！
火光炸开的瞬间，整艘战舰剧烈震颤。主炮核心爆成一团白炽，冲击波掀得我们首坠而下。
落地前一秒，我翻身把她护在身下。撞击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头顶战舰残骸燃烧着坠向远处，火星像雨点般洒落。
地下传来闷响。
我们身下的平台开始震动，钢筋水泥崩裂，一道环形裂缝迅速扩张。中央地面隆起，金属舱体破土而出，缓缓展开三层护盖，露出内部幽蓝色的数据漩涡。
密钥舱。
表面纹路和我脑内的芯片完全一致，像是同一套设计语言刻出来的。
我靠坐在舱壁上，喘得像台漏气的压缩机。右耳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脖子往下淌。三次AI激活己到极限，太阳穴像被人拿凿子在敲。
但她还握着那把匕首。
指节发白，刀刃朝外，仿佛随时准备再砍下一刀。
我伸手碰了碰她手腕，想把武器收走。她忽然反手一拧，匕首转了个方向，刀柄递到我手里。
动作很轻，像是梦游时的本能。
我愣了一下，接过刀。
火光照在她脸上，睫毛颤了颤，没醒。
小七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等待新指令。”
然后彻底安静。
我抬头看那枚缓缓旋转的密钥舱，数据流像星河在里面流转。它还没打开，但我知道，最后一步己经不远了。
云昭的手慢慢垂下来，搭在我膝盖上。掌心朝上，露出一道旧伤疤——和我电竞时代训练留下的灼痕位置一模一样。
我盯着那道疤，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当年为什么要输？”
那时候我没答。
现在我想说，可话卡在喉咙里。
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像是战舰残骸砸进废墟。风吹过烧焦的钢架，发出呜咽般的啸叫。
她忽然动了动手指，勾住了我的衣角。
就像七年前火场里，那个捡起鼠标残片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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