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父亲的影像，他站在全息界面中央，双手交叠于胸前，那个动作像一把锈死的钥匙，咔地插进我脑子里。银戒还抵在太阳脉上，指尖发麻，血顺着掌心往下滴，在控制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
“小七。”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剥离渲染层，我要原始信号。”
“正在解码……三重加密确认，最后一层需声纹认证。”机械音顿了顿，“匹配童年语音样本：2180年4月3日，陆骁七岁生日，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动，闭眼，声音压得极低：“爸，我修好你的机甲了。”
空气震了一下，父亲的影像突然坍缩，背景消失，动作定格，只剩下他的脸，嘴唇微动。
他说：“陆骁，密钥不是武器，是选择。”
我呼吸停了一瞬。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是关闭所有量子武器系统——包括殖灵族的、联邦的、地下组织的。整个星系联网的杀戮程序，会在启动后7.3秒内瘫痪。”
我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像老式齿轮卡住了。
他抬手指向云昭：“但她体内的神经突触程序会被强制清零。记忆从七岁火场开始，全部抹除。她会醒来，但不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她是谁。”
我手一抖，差点松开环着她的手臂。
“我不是为了胜利。”父亲的声音没变，却像隔着一口深井传来，“我是为了让她能活着醒来一次——不是作为杀手，不是作为实验品，不是作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只是作为一个‘人’。”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我，又落回云昭脸上。
“你母亲走之前说，孩子，别让别人替你做决定。所以我把这一步，留给了你。”
影像最后没有消散，而是静静站着，双手依旧交叠在胸前——那是我们家的暗号，任务终止，全员撤离。
我没动。
小七突然出声：“检测到遗言数据包附带自毁协议，若未在90秒内响应，信息源将永久锁定。”
倒计时浮现在视野角落：**89、88、87……**
我低头看云昭，她脸色灰白，颈后的接口还在冒烟，蓝光忽明忽暗，像快耗尽的电池。她的手指仍勾着我裤子上的破洞，可那点力气，己经撑不住 anymore。
我从夹层里掏出一块烧焦的塑料碎片——电竞鼠标残片，边缘被火舔得卷曲发黑。这是她在火场捡到的东西，也是她藏了十二年的信物。
我轻轻塞进她掌心，覆上自己的手。
“你还记得吗？”我嗓音哑得不像话，“你说过，轮到我了。”
她没睁眼。
但手指猛地一收，攥紧了那块碎片。
小七立刻提示：“检测到α波异常波动，脑干反射增强，载体正在尝试建立记忆锚点。”
我盯着她睫毛，轻微颤着，像风里快熄的火苗。
“小七，她现在有没有意识？”
“生物信号低于清醒阈值，但神经突触存在自主抵抗行为——她在拒绝断连。”
“那就是还有意识。”我说。
“理论上，她能感知外部刺激，但无法做出理性判断。”
“那就够了。”我咬牙，“我不替她按。”
小七沉默两秒：“外部威胁仍在。塞壬舰队跃迁进度己达87%，预计抵达时间9分14秒。若不启动密钥关闭协议，火星殖民地将在三分钟内被量子脉冲蒸发。”
我知道。
我都 fug 知道。
可这不该由我来决定。
我看着父亲的影像，声音沙哑：“所以你让我活下来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继承什么使命，就是为了这一刻——让我替她选‘忘’还是‘死’？”
影像不说话，只轻轻点头。
我笑了一声，鼻腔发酸。
“你以为这是慈悲？”我盯着他，“你把她变成一张白纸，就叫活着？你知道她为了记住这些事，挨了多少刀吗？你知道她每次杀人后，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机甲战神：AI带我纵横星 都要听一遍我的旧比赛录音才能睡着吗？”
我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一个字都像从骨头缝里抠出来的。
“你说让她做个普通人……可普通人不会在七岁就学会用匕首割断气管，也不会在舞台上笑着唱歌的时候，计算观众席第三排左边那个人的颈动脉角度。”
我低头看她，她手还在攥着那块鼠标碎片，指节泛白。
“她不是工具。”我说，“但她也不是你设计里的一个变量。”
小七忽然打断：“警告：同步率下降至61%，主脑即将自动断连。”
我猛地抬头：“还能撑多久？”
“三分钟内必须做出决策，否则系统判定双载体失效，程序终止。”
终止意味着一切回到原点——塞壬会拿到密钥，云昭还是会死，而我会成为最后一个见证末日的人。
我伸手摸她额头，滚烫。
“云昭。”我贴着她耳边说，“你现在听得见我吗？”
她没反应。
我又说：“如果你听得见……捏一下我的手。”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动静。
我正要收回手，她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极其轻微，像是梦里抓东西。
但我感觉到了。
“小七，如果我现在启动程序，她会不会痛？”
“神经清零过程无痛觉传导，但意识消散前会有短暂认知混乱，类似深度麻醉苏醒期。”
“她会知道自己在忘记吗？”
“会。最后一刻，她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一切。”
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视线有点模糊。
我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在控制台上方，离终端只有半寸距离。
“那就让她自己选。”
小七愣住：“什么？”
“你是AI，你是程序，你懂什么叫‘选择’吗？”我冷笑，“你说最优解是现在按下终止键，可最优解从来不是答案，是逃避。”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主脑下令：“重构权限协议，注入新指令——最终执行权移交生物载体本人，条件：意识残留率高于50%。”
“警告：此操作超出安全协议范围。”
“那就突破协议。”
“需要双重验证。”
我抬起右手，银戒狠狠磕向太阳穴，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声纹+血样验证，开始。”
系统沉默几秒。
“验证通过。权限转移中……等待载体响应。”
我扶着她肩膀，把她微微托起，让她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
“云昭。”我声音很轻，“如果你还想继续，如果你还不想忘——就按下这个键。”
她的手在抖。
蓝光在她指尖跳动，像星星落在废墟上。
她没睁眼。
但她拇指缓缓移向确认区。
离终点还差两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小七紧急播报：“检测到剧烈脑波震荡！她在同时抵抗清零程序与维持连接——这会加速神经崩溃！”
我没松手。
“让她抗。”
“她撑不过十秒。”
“那就九秒也行。”
她的手指终于碰到了终端边缘。
光纹亮起。
反馈信号开始上传。
就在那一瞬间——
她手腕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击中，整个人向后仰去，我赶紧抱住她。
终端上的光标停住，差0.3秒完成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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