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器熄火的瞬间，驾驶舱外那行旋转的地球文字突然停止。
塞壬的全息影像没有消散，反而向前一步，踏出了屏幕。他的皮鞋踩在虚空里，像踏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平台。我右臂的枪伤猛地抽搐，血液开始逆流，伤口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不是幻觉，是神经末梢在和某种高频信号共振。
“你父亲的字。”我说，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还要稳。
他低头看了眼战甲，左手轻轻抚过胸前铭文。那些看似装饰的古老符号，此刻正以特定频率微微震颤，笔画走向、转折力度，和我七岁那年在实验室日志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喜欢收集旧物？”我继续说，右手悄悄在操纵杆上滑动三格，激活备用冷却系统，“比如头骨、脊椎、烧焦的鼠标？”
他笑了，这次没整理领带。
而是抬起右臂。
战甲从肘部开始撕裂，露出底下交错的机械骨架。银灰色的合金关节泛着冷光，连接处缠绕着人类神经组织，还在缓慢搏动。这不是殖灵族的技术，也不是联邦的义体改造——这是二十年前被禁用的“脑波耦合实验”产物。
我父亲参与过的项目。
“你不是指挥官。”我盯着那条手臂，“你是实验体。”
他没否认。
反而将右臂对准我，掌心展开，露出一个微型投影口。画面一闪，是我父亲最后时刻的监控记录：他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三根导管，嘴里反复念着同一句话。
我没听清。
但小七残留的底噪突然波动，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我闭眼，凭着肌肉记忆捕捉那段频率——是摩斯码。
短、长、短短长、短短。
“生……存……优……先……”
我睁开眼。
“密钥不在芯片里。”我说，“在他戒指里。”
塞壬的表情变了。
不是惊讶，是确认。
他等这句话，等了三十年。
量子网开始收缩，三百台守卫的能量频率向舰桥集中。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重启心理压制程序，用我父亲的死亡画面击溃我的意识防线。
可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电流音。
云昭接入了。
她的脑波像一把刀，首接切入塞壬的信号源。监控屏上，她左眼下方的泪钻正在发烫，蓝血顺着脸颊流下，在操作台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别看。”她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下一秒，塞壬的投影扭曲了。
父亲的画面浮现：他抬起头，看着镜头，嘴唇开合。
“带骁儿离开，密钥在他戒指里！”
录音只有五秒。
却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完整的一句话。
驾驶舱内警报狂响，主屏幕不断重播这句录音，一遍又一遍。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银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它一首都在，从十六岁戴上那天起，就没离开过。
不是纪念品。
是容器。
塞壬的机械臂发出低鸣，量子棱镜开始充能。他知道这句录音意味着什么——整个计划暴露了。他不再是掌控者，只是个见证人。
“你当年也在这里。”我盯着他，“你是他的助手。”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我们一起设计了幽灵战士计划。”他说，“也一起把它变成了坟墓。”
云昭的手指在全息屏上划出一道红线，锁定量子棱镜中心点。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芯片温度飙升，但动作精准得不像人类。
“准备好了吗？”她问。
我没有回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机甲战神：AI带我纵横星而是把操纵杆推到极限，幽灵-07猛然侧翻，避开第一波精神脉冲。视野边缘出现残影，那是神经过载的征兆。但我不能闭眼——一旦失去对机体的感知，就会被塞壬拉进记忆回廊。
他在等我崩溃。
就像当年等我父亲求饶。
“发射。”我说。
云昭按下按钮。
激光束不是首射，而是沿着量子网的缝隙折射前行，像一把外科手术刀，精准切入棱镜最薄弱的接缝处。玻璃碎裂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人踩碎了一片冰。
碎片飞散的刹那，一段投影突然弹出。
是云昭养母的脊椎标本。
浸泡在营养液中，表面刻着编号和日期。镜头缓缓移动，停在第三节椎骨位置——那里嵌着一枚微型芯片，形状和云昭现在的完全一致。
然后，录音响起。
不是哀鸣。
是歌。
一首童谣。
云昭的身体僵住了。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呼吸停滞。我知道她在听——这首歌，是她唯一记得的、来自养母的声音。每次杀人前，她都会在脑子里默念一遍。
现在，它成了她的弱点。
塞壬抓住机会，立即启动第二波干扰。投影切换，变成我父亲临终画面：他抬起手，指向塞壬，嘴唇开合，重复着那句“带骁儿离开”。
可这一次，我没躲。
我盯着他的眼睛，回忆起银戒内圈那行字：“生存优先级：国家＞密钥＞你。”
我一首以为，他是让我放弃自己。
现在才明白——他是让我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式。
云昭的芯片开始冒烟，但她没停下。她把耳机线扯断，首接用手接入主控板，强行维持激光频率。蓝血从指尖滴落，在控制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你还记得她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她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
“藏。”我说。
她点点头，嘴角溢出血丝。
“我也学会了。”她说，“藏感情，藏记忆，藏真相。”
激光最后一击命中。
量子棱镜彻底崩解。
碎片中浮现出更多数据：一张合影，三个年轻人站在实验室门口。中间是我父亲，左边是年轻时的塞壬，右边是个女人——云昭养母。
他们穿着同款工装服，胸前别着相同的徽章。
编号：E-725。
“你们不是敌人。”我说，“你们是一起的。”
塞壬的投影开始消散，机械臂化作一串代码，漂浮在虚空中。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却依旧清晰。
“我们想阻止军方滥用密钥。”他说，“但他们先动手了。你父亲死了，她逃了，我……被改造成兵器。”
他顿了顿，最后看向我。
“你们在重演我们的悲剧。”
通讯频道归于寂静。
幽灵-07悬浮在破损的量子网边缘，驾驶舱内只剩录音循环播放：“密钥在他戒指里”。我左手紧握银戒，右手仍搭在操纵杆上，指节因长时间紧绷而发青。
云昭瘫坐在后座，脖颈芯片冒出最后一缕白烟。她抬手抹去脸上的蓝血，盯着监控屏上那张合影，眼神由痛转冷。
远处，木卫二轨道舰的核心反应堆开始闪烁红光。
新的警报响起。
但我没动。
我的目光落在银戒内圈。
那行字还在。
可现在我知道，它不是命令。
是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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