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光带边的草叶上还挂着晨露。阿木被一阵细碎的哨音吵醒，不是那种整齐的合奏，而是断断续续、带着点试探的调子，像刚学吹哨的孩子在摸索。
她披了件薄衫走出屋，见北地的小少年正蹲在花架下，手里攥着支木哨，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吹出来的音却歪歪扭扭。旁边的槐树上，胖团歪着头看他，时不时扑腾下翅膀，像在跟着打拍子。
“是想吹那首新调子吗？”阿木走过去，声音轻得像晨雾。少年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把哨子往背后藏：“我、我听昨夜的哨音好听，想学着吹……”
阿木笑着从他手里拿过哨子，指尖碰了碰上面的潮气：“来，先含住哨口，别太用力，像叹气一样出气试试。”她示范着吹了个长音，清越如晨鸟啼鸣。少年跟着学，这次没走调，两人的哨音在晨光里缠在一起，像两根轻轻交缠的线。
不一会儿，阿霜提着个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槐花糕，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北地的阿婶说想尝尝咱们的手艺，”她把一块递到少年手里，“吹得不错呀，比我第一次好多了。”
少年咬着槐花糕，眼睛亮起来：“阿霜姐姐，你们镇上的槐花糕是甜的，我们那边的冰糕是凉的，要是混在一起做，会不会更好吃？”
“这主意好！”阿霜眼睛一亮，拉着阿木往厨房走，“北地有冻好的奶浆，混着槐花蜜冻成糕，肯定又甜又凉。”
花架下的少年还在练习哨音，胖团飞下来落在他肩头，用喙蹭了蹭他手里的哨子。光带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冰绒花的藤蔓又爬长了些，缠着槐花藤往上绕，蓝的、粉的花缀在一起，露珠顺着花瓣滚落，滴在光带上，溅起细碎的光点。
厨房很快热闹起来。北地的阿婶们带来了透明的冰格，镇上的婆婆们端出酿好的槐花蜜，孩子们围着灶台转，伸手想偷尝蜜水，被阿木笑着拍开手。“要先熬浆，”她舀起一勺槐花蜜倒进锅里，“北地的奶浆性子凉，得用温火慢慢和蜜融在一起。”
阿霜正往冰格里铺冰绒花瓣，闻言抬头笑：“就像咱们学对方的调子，急不得，得慢慢合。”说话间，她手腕一歪，半杯奶浆洒在了灶台上，溅出的奶点落在光纹布上，作者“小小斗士”推荐阅读《碎丹之后，我成了天道亲儿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竟晕开一小片淡蓝的光——原来奶浆里带着北地的寒气，和光纹布的暖光一融，生出了新的颜色。
“快看！”一个小姑娘指着光纹布，上面原本分开的南北地图，正以灶台为中心，慢慢晕成一片淡紫，“像晚霞的颜色！”
众人都凑过来看，光纹布上的淡紫还在扩散，所过之处，北地的冰原上冒出了绿芽，镇上的山坡上落了层薄薄的、会发光的“雪”，像昨夜的梦境照进了现实。
午后，第一批“槐雪糕”冻好了。冰格里，槐花蜜冻成了粉色，裹着冰绒花瓣，咬一口，又甜又凉，带着光带的清冽。孩子们举着冰糕跑向连星盘，把剩下的碎屑撒在盘上，光带立刻轻轻晃动，发出“叮咚”的轻响，像在回应。
北地的修士们正在调试新做的哨子，用槐木和北地的冰纹石打磨而成，吹起来既有木哨的温润，又有冰石的清越。“以后这就是咱们共有的哨子了，”领头的修士笑着说，“一半像你们的槐花调，一半带我们的冰泉音。”
阿木坐在花架下，看着光带边来来往往的人——北地的孩子在学跳镇上的踢踏舞，脚步磕磕绊绊却笑得开怀；镇上的老人教北地的阿婶编槐花辫，指尖缠着蓝盈盈的冰绒线；连星盘旁，林辰和北地修士正对着光纹布讨论，手指点在渐渐重合的地图上，说着要在两地中间修条新的小径，铺满心形的鹅卵石。
夕阳西下时，哨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所有人一起吹，调子比昨夜更圆融。光带被染成了橙红色，冰绒花和槐花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只交握的手。阿木接过阿霜递来的槐雪糕，咬了一口，凉甜的滋味里，藏着两个地方的春天。
她忽然想起刚认识阿霜时，两人站在光带两边，吹着不一样的哨子，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而现在，河没了，只剩下缠在一起的藤蔓、融在一起的光，和一口咬下去，分不清是北地的凉，还是镇上的甜。
夜色漫上来时，胖团带着一群雪雀，衔着发光的花瓣，在光带上方飞成了个圈。圈里，两镇的人们围着篝火唱歌，歌词一半是北地的古调，一半是镇上的民谣，却奇异地合拍。
阿木靠在阿霜肩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落进光带里，变成流动的光粒。她想，日记里该记下这一天：“今日，冰与蜜相融，哨音与花香相缠，光带之上，再无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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