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的日头格外透亮，像块刚擦过的玻璃，把暖棚里的番茄照得红得发亮。林辰踩着露水走进棚时，林默正踮着脚摘最顶上那串圣女果，竹筐己经装了小半，红莹莹的果子在筐里挤着，沾着的晨露被阳光照得像碎钻。
“辰哥，你看这串！”林默举着果柄转了个圈，果子密得像串糖葫芦，“昨儿测糖度到了十七，保准咬一口能甜到心里头。”
林辰伸手接过，指尖触到果子冰凉的表皮，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轻着点放，”他往筐里铺了层软纸，“这批是发往省城精品超市的，得保证个个带蒂，不能有半点磕碰。”
暖棚外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还没等两人探头，李婶的大嗓门就先飘了进来：“小辰，默子，摘完这棚帮我看看辣椒！”
李婶挎着竹篮钻进来，篮子里的羊角椒绿得发亮，蒂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你看这辣椒，”她捏着个足有半尺长的，脸上的笑褶子挤成了花，“按你说的留了三茬果，这最后一茬比头茬还精神。收购的王老板说，要给咱多加一毛五，说这品相在批发市场能当样品。”
林默首起腰捶了捶后背，裤腰上沾着片番茄叶：“婶子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前阵子秋雨下得匀，辣椒没裂果，也没招蚜虫。我昨儿看账本，光您家这三棚辣椒，就比去年多赚了两千多。”
“还不是托你们的福，”李婶往筐里捡着掉落的番茄花，“要不是你教俺们搞轮作，又请农技站的人来指导，俺们哪敢想冬天也能种出这么好的菜。对了，我家那口子在菜窖里腌了些辣椒，用的是你说的老坛法子，等过阵子发酵好了，给你们送两坛尝尝。”
正说着，王大伯背着竹篓从草莓棚那边绕过来，篓里的奶油草莓红得发紫，凑近了能闻到股甜香。“这最后一茬草莓得赶紧摘，”老人把竹篓往地上一放，竹篾碰撞着发出轻响，“今早起风了，怕是要变天，别让霜打了。”
林辰往草莓棚走，刚掀开帘子就被股甜香裹住。绿油油的藤蔓间，红果藏在叶下，像害羞的娃娃探着头。他摘了颗最大的，果皮上的绒毛沾着晨露，咬下去时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大伯，您这草莓比春茬的还甜，”林辰抹了把嘴，“回头让林默把剩下的都做成草莓干，包装成小袋，给电商平台当赠品，准能招回头客。”
王大伯蹲在藤蔓间，手指轻轻掐着果柄，动作慢却稳当：“我昨儿给民宿的院子扫落叶，见墙角的菊花开了，黄灿灿的真好看。城里来的那对小夫妻，抱着相机拍了半天，说这才是真正的秋天。他们还说，等过阵子柿子红了，要来摘柿子做柿饼呢。”
林默抱着空筐过来换，听见这话首乐：“那咱可得把柿子树好好修修枝，去年结的柿子太多，压断了两根枝桠。对了辰哥，张书记早上打电话，说县电视台要来拍专题片，让咱准备准备，最好能让大家伙儿都露个脸，讲讲种暖棚的门道。”
“这有啥好准备的，”林辰摘着草莓，指尖沾了层淡淡的红色，“就说实话呗，咱咋整地，咋施肥，咋防病虫害，作者“小小斗士”推荐阅读《碎丹之后，我成了天道亲儿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实打实的东西才有人信。让李婶讲讲她的辣椒管理，让大伯说说草莓授粉的窍门，比照着稿子念强多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暖棚里的温度升到了二十五度。林辰打开通风口，风带着外面的桂花香钻进来，吹得番茄藤轻轻摇晃。远处的田埂上，收割机正在收玉米，“突突”的声响混着人们的笑闹，顺着风飘了过来。
“快看，那不是张书记吗？”林默指着棚外，张书记正陪着两个穿西装的人往这边走，手里拿着份文件。
几人迎出去，张书记笑着介绍：“这是省农科院的专家，来看看咱的暖棚种植模式，说要在全省推广呢。”
戴眼镜的专家蹲在番茄棚边，手指捏着片叶子对着太阳看，又翻了翻土里的根系：“你们这土壤有机质含量不低啊，秸秆还田和羊粪堆肥结合得好，难怪果子长得这么扎实。这立体种植的密度也合理，通风透光，病害自然少。”
林辰递过测土仪，屏幕上的数字清晰可见：“我们每季度都测土，按专家说的调整施肥比例，春茬多施氮磷，秋茬就加些钾肥，保证地力不亏。”
专家在本子上记着，忽然指着棚角的滴灌带：“这自动滴灌系统改造得不错，省水还均匀。你们这暖棚虽然是简易棚，但细节做得比有些标准棚还好，值得学习。”
王大伯在旁边听着，吧嗒着旱烟袋笑：“俺们这是土法子结合新科技，老辈人说的‘看天吃饭’，现在变成‘管天吃饭’了。冬天烧煤保暖，夏天通风降温，这地啊，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好东西。”
中午在民宿吃饭时，李婶端上刚出锅的番茄炖牛腩，红亮的汤汁里浮着油花，香气漫了满桌。省农科院的专家舀了勺汤，咂着嘴说：“这番茄的酸甜味正合适，比超市买的浓多了，就冲这味道，推广出去准没问题。”
张书记喝了口玉米糊糊，望着窗外的暖棚群：“专家说了，要帮咱申请‘绿色食品’认证，还能争取到专项扶持资金，到时候咱把暖棚都换成钢架的，再上套智能温控系统，冬天不用烧煤，夏天自动通风，省老鼻子事了。”
林默扒着饭，眼睛瞪得溜圆：“真能那样？那咱不就成了‘高科技农民’了？”惹得满桌人都笑了，笑声撞在窗纸上，又飘出去，落在暖棚的塑料膜上。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棚里，给红果绿叶镀上层金边。林辰望着满架的番茄，忽然觉得这秋阳里藏着数不清的好日子。就像这最后一茬果子，看着是收尾，实则是为明年攒着劲——土地从不辜负用心的人，你播下的希望有多实，秋天的收获就有多沉。
王大伯摘完最后一篓草莓，往竹篓上盖了层棉布：“天黑前把这些送冷库，别让热气捂坏了。”林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开春的计划：再扩两棚樱桃番茄，引进个新品种草莓，让民宿的院子再多种些果树……
风从通风口钻进来，带着远处玉米地的清香。林辰知道，这忙碌的秋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这暖棚里永远恒温的春天，总能让希望在土地里扎根，在时光里结果，甜透每一个寻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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