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理沉默了一下。作为首席助理，她深知顾琛的脾气和禁忌，也清楚这个女孩的来历。她不能多嘴，但看着女孩这副全然无助、连吃碗甜汤都吃得战战兢兢的模样，她还是难得地多说了半句：“顾先生只是不喜意外和麻烦。璃小姐您……安分些，便好。”
安分些。
璃璃听懂了。就是让她像一件真正的家具一样，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引起注意，首到一年期满，拿着钱安静地消失。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小声应道：“……哦，我知道了。谢谢您。”
周助理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那碗酒酿小圆子，璃璃最终还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胃里是暖的，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洞，呼呼地漏着冷风。
之后的日子，璃璃变得更加“安分”。
她几乎不再踏出卧室一步。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床、沙发、浴室。佣人送餐进来时，她大多时候都是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或者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交流。
她甚至开始害怕听到门外传来的任何属于顾琛的动静。每次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大门开关的声音、甚至是他低沉隐约的讲话声，她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紧绷，首到确认那些声音远去，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像是在这座豪华牢笼里自我囚禁的囚鸟。
系统666对此忧心忡忡：【宿主！躲起来好感度怎么会涨？我们要创造机会！比如等他晚上回来，你假装做噩梦吓哭了？或者不小心把水洒在自己身上？】
璃璃把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声音闷闷的：“不要……他会生气的。周助理说了，要安分。”她现在只想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然后拿着积分去换她的永恒睡眠枕。攻略男主什么的，太危险了，她玩不起。
她甚至开始消极地想，-3%就-3%吧，维持住也不错，总比再去招惹他，一不小心掉回-10%甚至更低要强。
然而，命运（或者说系统）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就此躺平。
这天深夜，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璃璃睡得并不沉，或许是雷雨天气让她有些不安。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外面客厅似乎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像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还夹杂着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喘息声。
她猛地惊醒过来，心脏怦怦首跳。
怎么回事？进贼了吗？还是……？
【宿主！检测到外界有异常能量波动！好像是男主那边！】系统666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紧急，【快出去看看！】
“我不要……”璃璃吓得缩进被子里，“万一很危险呢……”
【万一男主出事了呢？这可是刷好感度的天赐良机啊宿主！雪中送炭！患难见真情！】系统急吼吼地鼓动，【想想你的睡眠枕！高风险高回报！】
外面的喘息声似乎变得更加粗重和痛苦，还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璃璃的心脏揪紧了。她确实很怕顾琛，但……但那声音听起来，他真的好像很痛苦。如果……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挣扎了很久，对人命关天的微弱担忧，以及系统那句“刷好感度天赐良机”的诱惑，终于让她战胜了一部分的恐惧。
她哆哆嗦嗦地爬下床，赤着脚，轻轻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壁灯散发着昏暗的光晕。
眼前的景象让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琛瘫倒在客厅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身体蜷缩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呼吸急促而紊乱，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胃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旁边的茶几被撞歪了，上面的水杯摔碎在地，玻璃渣和水渍溅了一地。
他看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峻和强大，脆弱得不堪一击。
璃僵在门口，手脚冰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琛。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他永远是冰冷的、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可现在，这座冰山仿佛正在从内部崩裂融化。
“呃……”顾琛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璃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害怕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原始的、对于他人痛苦的细微同情，以及“他要是死在这里我怎么办”的恐慌，促使她迈开了脚步。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小步小步地挪到他身边，蹲下身，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顾、顾先生？你……你怎么了？”
顾琛似乎还有一丝意识，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纤细朦胧的身影，和那双盛满了惊惧和担忧的、湿漉漉的眼睛。
是谁……？
剧烈的疼痛几乎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只是本能地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眼：“药……书房……抽屉……”
药？书房？
璃璃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也顾不上害怕了，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
书房很大，抽屉很多。她手忙脚乱地一个个拉开翻找，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终于，在第二个抽屉里，她找到了一个小药瓶。
她也看不懂上面的英文标签，拿着药瓶又跑回顾琛身边。
“是、是这个吗？”她把药瓶递到他眼前。
顾琛勉强看了一眼，艰难地点了下头。
璃璃赶紧倒出两颗药片，又跑去倒了温水，费力地扶起他沉重的上半身，将药片喂进他嘴里，又小心地给他喂水。
她的动作笨拙而生疏，喂水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洒了一些在他的睡衣领口上。近距离接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因为疼痛而散发出的高热和细微的颤抖，以及那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喷薄在她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喂完药，她也不敢离开，就跪坐在地毯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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