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审批表塞进公文包，指节在纸张边缘划了两下。走廊灯管嗡嗡响，他没抬头，径首走向电梯。
计算机系在B座五楼。他敲门时，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门开一条缝，教授戴着老花镜，看见是他，眉头立刻皱紧。
“U盘的事，我不能碰。”
“不是让你破解。”沈砚把备份递过去，“只需要查访问日志，看是谁在江晚被搜身前调取过档案室监控。”
“权限不够。”教授摇头，“而且这种操作，系统不会留痕。”
“那谁有权限？”
“校长，分管副校长，或者……特别授权人员。”教授顿了顿，“你最好别查了。”
门关上。沈砚站在原地，没动。三秒后，他转身下楼。
夜里十一点，实验楼己清场。他从心理实验室取出震动发生器，调到低频段，接入档案室通风井外的警报传感器。设备启动，警报线路短暂紊乱。他撬开侧窗，翻进档案室。
灯亮着。
江晚站在靠墙的柜子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抬头看他，没说话。
沈砚没问她怎么进来的。他盯着她胸前的权限卡——银边黑底，角上印着“MC-A0”，这是校长级编号。
“他们不会真让你走。”她把文件递过来，“这是近三年的心理异常退学名单。”
名单共三页，三十人。每人备注“自愿申请”，附心理评估报告和签名。沈砚快速翻看，笔迹有问题。多数签名起笔僵硬，收尾拖长，像是手抖时强行控制。有几份甚至超出框线，像被外力牵引着写完。
末页加了一行小字：“转接清源疗养中心，费用由校方慈善基金承担。”
他闭眼。
线索三个：名单签名异常、疗养中心记录、陈鸿儒注射操控的传闻。情绪平稳，逻辑回溯触发。
画面浮现：昏暗办公室，凌晨两点十七分。一名学生坐在桌前，眼神涣散，手臂外侧有针孔。陈鸿儒站在身后，左手轻压其肩，右手握笔，引导对方在退学书上签名。桌上放着一支空注射器，标签模糊，只能看清“MK-”开头。监控画面在角落闪烁，时间被覆盖成“系统维护中”。三秒后，画面消失。
沈砚睁眼，指尖压住名单边缘。
“这些人，还活着吗？”
江晚看着他，像在等一个迟来的问题。
“有的。”她说，“只要你现在不停下。”
沈砚把名单折好，塞进内袋。他没问她是谁派来的，也没问她怎么会有校长级权限。
他只说：“清源疗养中心，地址在哪？”
“不在本市。”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纸，“但每月有专车接送，路线固定。下一辆车，后天凌晨出发。”
他接过纸，上面是行车路线图，手写标注了三个检查点。
“你怎么知道车次？”
“我等了七年。”她声音没变，“他们每次转移人，都用同一辆车。”
沈砚盯着路线图。第一站是城西高速入口，凌晨两点发车，途经三个服务区，终点未标。
“你被停职了。”他说。
“是。”她点头，“但他们没收我的权限卡。”
“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江晚，从没存在过。”
沈砚抬眼。
她没笑，也没回避：“系统里有她的档案，有入职记录，有工资流水。可七年前，她没来报到。我用了她的名字，她的工号，她的办公室。”
“那你是什么人？”
“一个等答案的人。”她看向档案柜，“和你一样。”
沈砚沉默。他把路线图折好，和名单一起收进防水袋，放进公文包夹层。
“后天凌晨，我需要看到那辆车。”
“我可以带你去第一个检查点。”她说，“但你得自己决定，要不要跟进去。”
“他们不会让我上车。”
“不会。”她点头，“但你可以拦在必经之路上。”
沈砚走到窗边。侧窗外的铁梯锈迹斑斑，但承重没问题。他刚才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你为什么等到现在？”
“因为之前没人能看懂名单。”她走近一步，“你刚才闭眼三秒，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砚没回答。
她也不追问。
“凌晨两点，城西高速入口东侧涵洞。”她说，“穿深色衣服，别带任何电子设备。”
沈砚点头。
她转身走向侧窗，动作熟练地翻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站在原地，公文包沉在左肩。名单在内袋，贴着胸口。
他掏出手机，打开日历，圈出后天日期。
屏幕光映在脸上，两秒后熄灭。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桌上的空白登记表。纸页翻了一下，停在第三行。
沈砚走过去，用档案夹压住纸角。
他最后看了一遍房间，关灯，从侧窗离开。
铁梯下到底，他踩上地面，抬头。档案室窗户漆黑。
他沿着楼侧小路往校门走。路过心理中心时，看见灯还亮着。二楼窗口，一个穿米白针织衫的人影站在帘后，没动。
沈砚停下。
人影没消失，也没靠近。
他继续走。
校门口的路灯照到他的脸，又迅速被树影吞没。
他走进地铁站，刷卡进闸。站台空荡，末班车己走。他坐在长椅上，公文包放在腿上。
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路线图己更新，第三检查点有变。”
他点开附件。新的PDF加载出来，标注多了一行红字：
“司机左臂有蛇形纹身，小心。”
沈砚删掉消息记录，关机。
他把手机塞进包里，靠在椅背上。
眼睛闭了两秒。
再睁开时，站台尽头出现一束光。
列车缓缓驶来，刹车声刺耳。
车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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