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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龙涎·蜕躯

小说: 废槊:我的东汉志   作者:一寸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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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河床尽头,地势陡然下沉,形成一道被参天古木彻底遮蔽的裂缝。裂缝深处,竟隐藏着一片与外界湿热瘴林截然不同的天地——**龙涎谷**。

谷底狭窄,却奇异地干燥。空气微凉,带着浓烈的、难以言喻的**矿石腥气**。最令人震撼的是岩壁——并非寻常的灰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散发着微弱**幽蓝磷光**的苔藓状生物。这蓝光并不明亮,却足以驱散浓稠的黑暗,将谷底映照得如同沉入星海的梦境。蓝光映照下,嶙峋的岩石呈现出扭曲的形态,地上散落着许多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森白骸骨,更添几分死寂与神秘。

“光…骨头…” 有流民失神低语,既被这奇景震慑,又被骸骨勾起恐惧。

“那紫石头…味道冲脑!” 疤脸皱着眉,不适地抽了抽鼻子。

墨矩却猛地扑向岩壁,枯爪抠下一块暗紫色矿石,凑到眼前,浑浊的眼珠在蓝光映照下闪烁着近乎狂喜的光芒:“龙…涎…矿!古籍…火…毒…奇物!”

新荆娘搀扶着几乎陷入半昏迷的吕烽,目光扫过这片诡异的安宁。没有毒虫,没有瘴气,只有冰冷的骸骨和发光的苔藓。暂时安全?她心中却无半分松懈,反而升起更深的警惕。这谷地,太不寻常。

吕烽的身体在接触到谷中空气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那因精神反噬而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濒死的嘶鸣。然而,预想中的彻底崩溃并未到来。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皮肤、呼吸,甚至脊柱断裂处的剧痛,强行钻入他混沌的感知!

新荆娘将吕烽安置在一处相对平坦、铺着厚厚发光苔藓的骸骨旁。他紧闭双眼,呼吸微弱急促,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身体在无意识中痉挛。

然而,变化在寂静中悄然发生。

首先是皮肤。暴露在幽蓝光芒和浓郁矿石气息下的皮肤,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汗珠不再只是冷汗,而是带着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腥气**。新荆娘用布擦拭时,指尖竟感到一丝异常的**灼热**!

紧接着,是细微的**声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吕烽的体内!一种极其轻微、如同无数细小的**砂砾在皮肉下滚动摩擦**的声音,若有若无。伴随着这种声音,他脊柱断裂处那深可见骨的塌陷伤口周围,本己萎缩坏死的肌肉组织,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蠕动**!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活物在皮下游走、啃噬、重塑!

“呃…嗬…” 吕烽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极其痛苦的呻吟。即使在深度昏迷的边缘,剧烈的生理异变带来的痛苦依旧穿透了意识的屏障。他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发光的苔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绷紧如弓。

新荆娘看得心惊肉跳。她不是没见过重伤,但眼前的情景超出了她的认知。这诡异的蓝光,这刺鼻的矿气…难道在毒害他?

墨矩却像着了魔,凑到吕烽身边,不顾新荆娘警惕的目光,枯瘦的手指颤抖着,隔空描绘着吕烽皮肤下那诡异的蠕动轨迹。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蜕…蜕鳞!古书…龙蛇蜕皮…破而后立!这矿…这光…是造化!是…大药!”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吕烽的意识残骸。吕布的凶魂在这纯粹的肉体痛苦面前,竟也暂时偃旗息鼓,只剩下无意义的咆哮碎片。李维的理性则被彻底淹没,无法分析,无法计算。

他的意识被拖入一片绝对黑暗的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感。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来自身体每个细胞的**撕裂与重塑**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不断地穿刺着他存在的本质。

然而,在这片痛苦的绝对黑暗中,一点微弱的、并非来自视觉的“光”感,却顽强地存在着。那是他对这片幽谷的感知,被痛苦无限放大、扭曲后的感知:

* 岩壁暗紫矿石中蕴含的、狂暴而陌生的**辐射能量**,如同冰冷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神经末梢。

* 发光苔藓释放的微弱**生物磁场**,如同无数细小的梳子,梳理着他混乱的脑电波。

* 散落骸骨中沉淀的、来自远古巨兽的**钙质与微量元素**,被谷底奇异的力场激发,如同微尘般融入空气,被他滚烫的皮肤贪婪吸收。

这些感知混合着剧痛,形成一种奇异的信息洪流,强行冲刷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他无法理解,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承受、吸收、被改造。意识的核心,如同被这痛苦与奇异的能量洪流包裹、挤压,逐渐形成了一层厚重而混沌的…**“茧”**。

在这“茧”内,是极致的痛苦与未知的蜕变。在这“茧”外,是沉寂的躯壳和时间的流逝。他如同沉入深海的休眠火山,外表死寂,内里却进行着天翻地覆的剧变。对外界的一切——谷中流民的惶恐、墨矩的狂热、新荆娘的担忧、时间的流逝——都彻底隔绝。

吕烽的异变占据了新荆娘大部分心神,但她没有忘记谷外的威胁。她将警戒的重任交给疤脸,疤脸带着虎子等人,利用缴获的鳞甲和环首刀,在裂缝入口的狭窄处构筑了简易的鹿砦和陷阱。

墨矩则彻底沉浸在他的“无声杀器”世界中。龙涎谷的诡异环境,尤其是那些散发蓝光的苔藓和暗紫矿石,给了他疯狂的灵感。

* 他将研磨的剧毒植物汁液混合发光苔藓的粉末,制成涂抹在毒刺上的**“幽蓝鬼吻”**,见血封喉,且在黑暗中会留下微弱的追踪荧光。

* 他利用暗紫矿石的碎屑,混合硫磺和粗硝(存量己极少),制造出燃烧时释放**浓烈刺鼻毒烟**的“龙息弹”。

* 最诡异的,是他用中空的兽骨和坚韧藤筋,结合那块弧形铁片,制造出几支极其简陋、只能单发、却可以发射淬毒骨针的**手弩**。弩臂上,他镶嵌了微小的发光苔藓颗粒,在幽暗处提供微弱的瞄准指引。

他枯槁的身影在幽蓝的谷底忙碌,如同一个为死神打造礼物的工匠。每一次成功的毒剂配制,每一次弩机扳动的轻响,都让他发出神经质的低笑。

龙涎谷裂缝之外,密林的阴影中。

那名侥幸逃脱、后背被毒刺刮伤的斥候甲,此刻状态己糟糕至极。他靠在一棵巨树后,呼吸急促,面色发青,被刮伤的后背虽己草草包扎,但麻木感己蔓延至半个身体,伤口周围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眩晕和恶心。

他死死盯着那道通往幽谷的裂缝,眼中充满了恐惧、怨毒,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疯狂。他看到了裂缝入口处新设置的简陋障碍和隐约的人影(疤脸的岗哨)。

“妖…妖人…毒巢…” 他牙齿打颤,声音嘶哑。同伴惨死的画面和自身中毒的痛苦,让他彻底失去了独自进攻的勇气,但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他。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小竹管——这是虎豹骑斥候传递紧急军情的**“穿云火哨”**!他艰难地拔掉塞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竹管对准天空,猛地一拉底部的引信!

嗤——!

一道尖锐刺耳、如同鬼哭的厉啸声,伴随着一束醒目的红色烟火,猛地窜上林梢,在高空中砰然炸开!红色的光烟即使在白昼也清晰可见,久久不散!

信号!最高级别的遇敌与求援信号!

斥候甲做完这一切,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顺着树干软软滑倒,眼神开始涣散,口中兀自喃喃:“…毒谷…妖人…跑…不掉了…” 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红色的信号烟,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林海上空缓缓扩散,宣告着龙涎谷短暂的安宁…就此终结!曹军主力的铁蹄与怒火,将循着这死亡的标记,踏碎幽谷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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