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寒意己经很重了。红星大队的村民大多早早歇了，只有村边的大棚区还亮着两盏马灯——那是苏青和妇女小组安排的轮值，每晚都有人守到后半夜，防止牲口闯进去。可今晚轮值的是刘婶，她家里孩子突然发烧，提前回去了，想着天快亮了，应该没人会来捣乱，就没找人替班。
谁也没料到，黑暗里，有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最西边的黄瓜大棚摸去。是张建军。
他今晚喝了点酒，坐在自家炕头，听赵桂兰抱怨：“你看苏青那丫头，现在多风光！县里都表扬她，陆知青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副业小组赚的钱比你一年工分还多！当初要是没退婚，这些不都是咱家的？”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张建军心里。他想起白天在村口，看到苏青和陆哲一起推着装满蔬菜的平板车，说说笑笑，陆哲还帮苏青拂掉肩上的草屑，那亲昵的样子，让他嫉妒得发疯。他又想起自己，在砖窑厂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几块钱，苏青却能带着一群妇女赚大钱，还成了村里的“名人”，连李建国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凭什么？她苏青凭什么这么风光？”张建军越想越气，酒劲上来，脑子里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把她的大棚毁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他摸出炕头的镰刀，用布包了刃口，怕路上反光被人看见。悄悄推开院门，沿着墙根往大棚区走。夜风吹得玉米秸秆“沙沙”响，像在跟他作对，他走得飞快，心里又怕又恨，手心全是汗。
最西边的黄瓜大棚是新搭的，塑料布是陆哲刚从京市寄来的，比旧的更厚实，里面种的是晚熟黄瓜，再有半个月就能收割，能卖不少钱。张建军蹲在大棚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有黄瓜藤被风吹动的轻响，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镰刀，对着塑料布的底边狠狠划了下去！
“刺啦——”清脆的撕裂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张建军吓得一哆嗦，赶紧停手，躲在旁边的草垛后观察。过了一会儿，没见人来，他胆子又大了，握着镰刀，沿着大棚底边划了一圈，还故意在中间划了几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大棚里灌。
“让你种！让你赚！冻坏你的苗，看你还怎么嚣张！”张建军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收起镰刀，趁着夜色，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青就像往常一样去大棚查看。她刚走到最西边的黄瓜大棚前，就愣住了——原本平整的塑料布布满了裂口，有的地方甚至被划成了碎片，风从裂口里灌进去，里面的黄瓜藤被吹得东倒西歪，叶片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不少刚结的小黄瓜己经蔫了，耷拉在藤上，像没了气的孩子。
“我的黄瓜苗！”苏青心疼得扑过去，伸手摸了摸黄瓜叶，冰凉刺骨，叶片己经发脆，一碰就掉。她蹲在大棚边，看着被冻坏的黄瓜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棚黄瓜，是妇女们半个月前刚移栽的，每天浇水、施肥、搭架，盼着能卖个好价钱，给孩子们买过冬的棉衣，现在全毁了。
“青丫头，咋了？”李家婶提着篮子路过，看到苏青蹲在地上哭，赶紧跑过来。一看大棚的样子，她也急了，“这是谁干的？缺德玩意儿！把塑料布划成这样，苗都冻坏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妇女小组。赵家嫂、王二婶、刘婶都赶了过来，看到大棚的惨状，一个个又气又急。
“肯定是赵桂兰干的！她最嫉妒青丫头！”赵家嫂气得发抖，“我去找她算账！”
“别冲动！”苏青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没有证据，不能乱猜。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修复大棚，看看能不能救救剩下的苗。”
就在这时，陆哲骑着自行车赶来了。他早上听说刘婶家孩子发烧，怕大棚没人守，特意早点过来，看到大棚的样子，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把塑料布划了？”
苏青把情况跟他说了，陆哲蹲下身，仔细查看塑料布的裂口：“裂口很整齐，是用刀划的，不是风吹破的。昨晚谁轮值？”
“是我……”刘婶红着脸，愧疚地说，“我家娃突然发烧，我提前回去了，没找人替班，都怪我……”
“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故意破坏。”苏青安慰她，“现在咱们赶紧找塑料布，把大棚补好。陆哲，你那边还有多余的塑料布吗？”
“我上次从京市寄来的还有一块，本来想留着明年用，先拿过来补棚！”陆哲说着，转身就往知青点跑，“我去拿塑料布，再叫几个知青来帮忙！”
没过多久，陆哲带着三个知青，扛着塑料布、竹竿和绳子来了。妇女们也都回家拿来了针线、剪刀和木槌。大家分工合作：男知青们负责拆除破损的塑料布，用竹竿加固大棚骨架；妇女们则负责裁剪新塑料布，用针线把接口缝好，再用土把底边压实，防止漏风。
苏青也没闲着，她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还没完全冻坏的黄瓜苗扶起来，用稻草裹住茎秆，又在根部撒了一层草木灰，提高土壤温度。“这些苗还有救，只要保温及时，过几天就能缓过来。”她一边忙活，一边跟大家说，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带着坚定。
李家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既心疼又佩服：“青丫头，你别太难过，咱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把损失补回来！这棚黄瓜就算少收点，咱们还有其他大棚，不怕！”
“是啊！”赵家嫂也跟着说，“等找出是谁干的，咱们饶不了他！”
大家齐心协力，从早上忙到中午，终于把大棚修复好了。新的塑料布覆盖在骨架上，平整又严实，阳光透过塑料布洒进去，棚内的温度慢慢升了起来。苏青蹲在棚里，摸了摸刚扶起来的黄瓜苗，叶片己经有了点光泽，她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陆哲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红薯：“先吃点东西，忙了一早上了。别太往心里去，这种故意破坏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苏青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嘴里传到心里。她看着陆哲，又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妇女和知青，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陆哲笑着说，“下午我去县城，再买几块塑料布回来，咱们多备着点，防止再出意外。”
苏青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破坏大棚的人，不能让大家的心血白白被糟蹋，也不能让这种恶意破坏的行为得逞。她知道，这个人敢在夜里动手，肯定是村里的人，而且对大棚的情况很熟悉，只要仔细查，一定能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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