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光带着暖意，透过塑料布洒进番茄大棚，在土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青蹲在地里，手里捏着绑枝用的稻草，却半天没动——她的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昨晚父母的话，“女人家总得有归宿”“别太犟”，还有张媒婆提起的那些名字，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心烦意乱。
番茄苗己经长到膝盖高，枝桠上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再过几天就要开花结果了。按说她该高兴，可心里的沉重却压得她提不起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片番茄叶，叶面上的绒毛蹭得指腹发痒，她却像没察觉似的，眼神放空，盯着远处的大棚角落发呆。
“在想什么？苗都快蔫了，还不绑枝？”
熟悉的声音从大棚门口传来，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苏青猛地回神，抬头一看，陆哲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帆布包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从其他大队考察回来——他前几天去邻村帮忙规划大棚选址，今天才回来。
苏青赶紧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拿起稻草往番茄枝上缠：“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你回来了？邻村的大棚规划得怎么样了？”
陆哲走进来，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田埂上，弯腰捡起一根散落的稻草，也学着苏青的样子帮番茄绑枝。他的动作不如苏青熟练，却很认真，每一圈稻草都缠得紧实又不勒枝：“差不多了，选了三块背风向阳的地，下周就能动工。就是他们缺塑料布，我跟县城的供销社打过招呼，让他们优先供应。”
两人并肩蹲在地里，一时没说话，只有稻草缠绕枝干的轻响，和远处风吹过塑料布的“沙沙”声。陆哲眼角的余光瞥见苏青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她时不时蹙起的眉头，心里隐隐猜到她有心事——前几天他去邻村前，就听说苏家上门说媒的人踏破了门槛，苏老实夫妇还在催婚。
“是不是家里又催你了？”陆哲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苏青，语气很轻，却带着明显的关切。
苏青的动作顿了一下，手里的稻草滑落在地。她看着地面上的泥土，沉默了几秒，才轻轻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嗯。我爸妈让我考虑张屠户家的儿子，还有公社粮站李站长的侄子，说他们条件好，能让我不受罪。可我不想……我想把大棚做好，想把技术推广到更多地方，不想就这么嫁人，一辈子围着灶台转。”
她说着，眼眶有点发热，赶紧别过头，怕陆哲看见。这些话，她没跟任何人说过——跟妇女们说，怕她们担心；跟父母说，只会让他们更着急；只有跟陆哲，她才敢卸下防备，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陆哲看着她泛红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干活，指腹有一层薄茧，却很温暖，微微有些颤抖。
“别听他们的。”陆哲的声音很坚定，却又带着温柔，“你的人生该由自己决定，不是由别人的想法，也不是由‘女人该怎么样’的规矩决定。你喜欢种大棚，想推广农业技术，这不是‘不务正业’，这是你的梦想，是值得骄傲的事。”
苏青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陆哲。他的眼神很亮，像夜空中的星星，满是真诚和坚定，没有丝毫质疑，也没有丝毫轻视——他是第一个，真正理解她梦想的人。
“可是……”苏青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颤，“我爸妈说，女人再能干也得有归宿。他们怕我挑来挑去，最后没人要，怕我以后受委屈。公社的刘主任也警告我，让我别太张扬，说我搞副业不合时宜。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真的太犟了，是不是该听他们的话，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作者“生活写纸”推荐阅读《农门学霸：七零科学种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安稳日子不是别人定义的，是你自己觉得舒服的日子。”陆哲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更坚定了，“如果你嫁给那些人，每天只能在家做饭带娃，看着别人种大棚，看着你的梦想慢慢消失，你会觉得安稳吗？你会开心吗？”
苏青愣住了。她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日子——每天清晨醒来，不是去大棚查看幼苗，而是去灶台生火；每天傍晚回家，不是和妇女们商量种什么菜，而是等着丈夫回来吃饭；她再也不能研究新的种植技术，再也不能看着自己培育的蔬菜结出果实，再也不能听到姐妹们拿到分红时的笑声……那样的日子，安稳，却像一潭死水，让她窒息。
“我不会开心。”苏青摇了摇头，眼神里的迷茫少了些，多了几分清醒，“我喜欢大棚里的烟火气，喜欢看着蔬菜从种子长成果实，喜欢带着姐妹们一起赚钱，一起实现梦想。那样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安稳。”
“那就别放弃。”陆哲笑了，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如果你想继续搞农业，想推广大棚技术，我会一首支持你。技术上，我帮你查资料、做试验；生活上，我帮你跟叔叔阿姨沟通，帮你应对那些质疑你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他顿了顿，看着苏青的眼睛，认真地补充道：“我知道，知青迟早要返城。但如果这里有你，有我们一起的梦想，我可以留下来。或者，等以后政策允许，我带你一起回北京，咱们在北京也种大棚，也推广农业技术——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让你放弃你的梦想。”
苏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她从来没想过，陆哲会为了她，放弃返城的机会；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
她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看着陆哲，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那是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陆哲，谢谢你。有你在，我不怕了。”
“不用谢。”陆哲松开她的手，伸手帮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咱们是朋友，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两人重新蹲下来帮番茄绑枝，这一次，苏青的动作轻快了许多，眼神也亮了起来。她看着身边认真干活的陆哲，心里的乱麻渐渐被理顺，沉重的压力也消散了不少——她知道，未来的路还是会有困难，父母的催婚、干部的猜忌、外人的质疑，这些都不会消失。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了。
“对了，我从县图书馆借了本新的《大棚瓜果栽培技术》，里面讲了无土栽培的方法，咱们可以试试用营养液种草莓，说不定能提高产量。”陆哲一边绑枝，一边跟苏青聊起了技术，眼里满是期待。
“无土栽培？”苏青来了兴趣，“不用土壤也能种草莓？那岂不是能节省很多土地？”
“是啊，而且还能减少病虫害。”陆哲笑着说，“等忙完这茬番茄，咱们就做试验，要是成功了，明年就能在副业小组推广，让姐妹们赚更多的钱。”
苏青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看着大棚里生机勃勃的番茄苗，看着身边为了共同梦想努力的陆哲，忽然觉得，那些催婚的压力、质疑的声音，都不算什么了。只要她坚持自己的梦想，只要有陆哲的支持，她就能克服所有困难，把大棚做好，把技术推广出去，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透过塑料布，把大棚里照得暖融融的。苏青和陆哲并肩站在地里，看着眼前一片翠绿的番茄苗，心里都充满了希望。苏青知道，她的信念，因为陆哲的支持，变得更加坚定；她的梦想，因为有了并肩作战的人，变得更加清晰。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迷茫，不再犹豫，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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