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心中一喜，仔细看去。
只见那几个微小的菇蕾表面，正极其缓慢地、几乎肉眼难以察觉地，飘散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灰色孢子粉末。
就是这些孢子！
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神念探过去。
果然，当神念接触到那些飘散的孢子时，竟然产生了一种极其轻微的滞涩和涣散感。
就像隔着一层极薄的、不断晃动的毛玻璃去看东西，虽然依旧能穿透，却不再那么清晰首接。
有效！真的有效！
虽然效果微弱得可怜，恐怕只能干扰炼气期中低阶修士的探查，对师尊那种大能来说或许毫无意义。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能持续培育，让这些蚀月菇不断生长、成熟、繁衍出更多的孢子。
让这间耳房充满这种能干扰神念的微粒。
日积月累，量变产生质变，或许真的能制造出一小片连师尊的神念都无法轻易窥透的阴影区域。
到那时，是否就能在这片阴影的掩护下，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真正尝试去沟通、培育那枚漆黑的种子？
希望如同幽暗的萤火，在这间阴冷的耳房里微弱地亮起。
苏柒小心翼翼地将这方小小的“菇圃”用几个废弃的木箱遮挡起来，掩盖住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才拖着再次耗尽灵力的身体，回到主殿玉榻上打坐恢复。
神识内沉，看着脑海中那可怜巴巴的几点生存点，和那需要海量点数才能解锁的“血脉觉醒”选项。
再想到培育蚀月菇和那种子所需的巨大投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
穷。
太穷了。
光靠这点偷偷摸摸种低级灵草的收入，根本是杯水车薪。
每一次兑换续命，都像是在死亡的边缘走钢丝。
必须想办法开源。
目光再次落向殿外。
师尊准“研习灵植”，这便是护身符。
或许可以主动一点？
次日，当那名外门弟子再来送灵食时，苏柒叫住了他。
“师弟，我近日研习灵植，颇有心得。”
“培育了些许莹光草与聚露花，于静心凝神、辅助修行略有微末益处。”
拿出几株昨晚催生好的、品相最佳的灵植，递给他。
“放着也是无用，若不嫌弃，师弟可拿去一试。”
那弟子愣了一下，看着那灵气盎然、明显品相不错的灵植，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又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师姐，这太珍贵了……”
“拿着吧。”
苏柒强行塞到他手里，故作淡然道：
“日后我若再有练手之作，或许还需师弟帮我处理一二，总不能白白浪费了。”
弟子闻言，似是明白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灵草收下，低声道：
“多谢师姐赏赐。日后师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看着他离去时轻快的脚步，苏柒知道，第一步棋，落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柒依旧大部分时间窝在耳房里照料那几株生长缓慢的蚀月菇。
偶尔出来催生一批低阶灵草。
每次成色稍好的，便挑出来，或“赏赐”给守门弟子，或托他们“处理”掉。
渐渐的，听雨阁这位新来的、被老祖亲自点名、待遇奇特、似乎很擅长种植低阶灵草的“师姐”。
名头悄然在外门弟子中小范围地传开了。
开始有胆大的外门弟子，揣着几分好奇和碰运气的心态。
拿着些微薄的灵石或是他们认为有趣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偷偷找到守门弟子，想换取一两株品相好的灵草。
对此，苏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灵石虽少，积少成多，也能稍微缓解贫困。
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万一呢？
生存点依旧入不敷出，生命值在缓慢却坚定地减少。
六十天……五十五天……五十天……
但一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细流，开始缓缓汇聚。
首到这天，一名外门弟子送来灵食时，额外带来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东西，神情有些忐忑。
“师姐，这是前几日清理后山废弃洞府时发现的。”
“埋在碎石里，看着像个旧花盆，但又有点怪。”
“弟子想着师姐喜好这些，就斗胆拿来给您瞧瞧。”
废弃洞府？旧花盆？
苏柒心中一动，接过那东西。
入手沉甸甸的，触感非石非玉，冰凉粗糙。
黑布揭开，露出一个黯淡无光、布满灰尘和磨损痕迹的陶盆。
样式古朴，甚至有些丑陋，边缘还有一处磕碰的缺口。
看上去毫无价值。
但体内那丝微末的“生灵祖木”血脉，却在此刻，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苏柒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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