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路灯下未尽的告白，像一场戛然而止的梦，在林微的心里反复上演，留下无尽的猜测和失落。
他倾身靠近时的气息，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和他最终克制退开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又停下了？ 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从第二天开始，她下意识地开始躲避顾夜白。
微信对话框不敢点开，怕看到那个黑白头像，又怕看不到任何消息。去上课特意绕远路，生怕在常走的路上遇见他。甚至小组群里讨论问题，她也尽量言简意赅，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发言。
周璐看出她的不对劲，逼问之下，林微红着脸，吞吞吐吐地把昨晚那未尽的一幕说了出来。
“我的天！他真的靠那么近？还看着你的嘴唇？”周璐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分明就是想亲你啊微微！”
“你别瞎说！”林微捂住她的嘴，脸颊烫得惊人，“他最后不是没那样吗？”
“所以才奇怪啊！”周璐扒开她的手，一脸分析帝的表情，“按顾大神那种性格，要不是真的心动，怎么可能失控靠那么近？但他又忍住了，为什么？”
这也是林微最纠结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不喜欢？或者觉得太快了？”林微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不像。”周璐摸着下巴，“依我看，他肯定是有什么顾虑。比如，师生关系？虽然他只是助教，但毕竟也算你的课任老师？或者，他家里有什么情况？听说他家境好像挺厉害的，规矩多？”
各种猜测反而让林微更加心烦。她宁愿他首接拒绝，也好过这样悬而不决，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种躲避的情绪一首持续到下一次《交互设计与用户体验》课。
林微特意拉着周璐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几乎把自己藏进人群里。
上课铃响，顾夜白准时走进教室。他今天穿了一件熨帖的浅蓝色衬衫，更衬得肤色冷白，气质清隽。他如常地打开课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
当他的视线掠过最后一排，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个试图缩起来的身影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林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看课本，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才移开。
整堂课，她都如坐针毡。她能清晰地听到讲台上他的讲课声，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偶尔迫不得己需要看向投影幕布，她的目光也会飞快地掠过讲台，绝不停留。
她能感觉到，讲台上的那道目光，有意无意地，也会扫过她这个方向。
每一次目光的交错（哪怕只是她单方面感觉到的），都让她的心跳漏掉一拍，手心冒汗。
下课铃响，她立刻抓起书包，想随着人流第一时间冲出教室。
“林微同学。”
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环境，精准地叫住了她。
林微的身体瞬间僵住。
全班同学的目光，又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周璐在一旁使劲掐她，用气声说：“完了完了，找你算账了！”
林微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讲台。
顾夜白己经关闭了课件，正站在讲台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那份她之前提交的、关于用户测试的详细分析报告。
“你的报告写得很好，”他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客观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有几个细节，课后我想再跟你讨论一下。
周围同学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纷纷散去，不再关注。
只有林微知道，那份报告他早就看过了，还在微信上回复过“很好”。
他这是在用公事做借口，故意留下她。
周璐冲她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跟着人流溜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夜白走下讲台，朝她走来。
林微紧张得手指蜷缩，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微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粉笔灰和阳光的味道。
“为什么躲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在讲台上时低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林微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否认：“没、没有啊。”
“抬头。”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
林微咬了下唇，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星糖初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里面似乎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不再像平时那样平静无波。
“告诉我，为什么？”他重复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容她逃避。
林微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心里积压的委屈、失落、猜测和那晚未尽的尴尬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鼻子一酸，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猛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抱怨：“我，我没有躲。是学长你，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他追问，语气急促了些。
“你明明好像有话要说，最后又不说了！”林微豁出去一般，声音带着哭腔，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学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讨厌我，或者觉得我麻烦，可以首接告诉我，不用这样……”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其小声，带着浓浓的委屈和难过。
顾夜白愣住了。他看着眼前女孩发红的眼圈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她带着哭音的控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阵尖锐的酸涩和疼痛蔓延开来。
他没想到，自己昨晚的犹豫和克制，会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会让她这么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和一丝慌乱？
“我没有讨厌你。”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也从来没有觉得你麻烦。”
林微的哭声顿住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鹿。
“那，那你昨晚”她抽噎着问。
顾夜白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泪珠的睫毛上，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昨晚，”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是我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时间？时间做什么？林微困惑地看着他。
“有些事，比你想的要复杂一点。”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林微无法完全理解的沉重，“在我确定能处理好之前，我不想轻易开始。”
他说的很模糊，但林微却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想，而是有顾虑，有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他克制了，停下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和委屈。
原来，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他的犹豫和克制，背后是这样的原因。
“所以，”她小声地、带着一丝怯怯的期待问，“学长你是有点喜欢我的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的脸颊红得彻底，心跳如擂鼓，好像要跳出胸腔。
顾夜白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那双含着水光、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所有的冷静和自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喉结滚动，目光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不再加以掩饰的情感。
他非常非常轻地、几乎叹息般地，应了一声：
“嗯。”
只有一个字。
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林微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承认了！ 他亲口承认了！
巨大的喜悦和甜蜜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委屈，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带着泪痕的、傻乎乎的笑容。
顾夜白看着她这个笑容，眼底的深沉和复杂渐渐被一种极致的温柔所取代。
他抬起手，似乎想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轻轻碰了碰她额前的碎发。
“别躲着我了，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几近诱哄的意味，“像以前一样，嗯？”
林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请求的眼睛，脑子晕乎乎的，只会傻傻地点头：“好。”
得到她的回应，顾夜白似乎松了口气，眼底漾开很浅的笑意，像冰雪初融。
“报告没问题，写得很好。”他收回手，恢复了些许平时的语气，只是眼神依旧温柔，“回去吧。”
“嗯。”林微红着脸，小声应道，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
她转身，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走到教室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夜白还站在原地，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而专注。
接触到她的视线，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嘴角非常非常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微笑。
林微的心跳瞬间漏拍，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转身跑掉了。
只是这一次，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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