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霄把折叠刀放进外套内袋，拉好拉链。他站在窗边看了几秒街对面的路灯。那灯闪了一下，他没多想。他转身拿起桌上的防水袋，把U盘和笔记本塞进背包。
他开车去公司。
办公室在城东一栋旧楼的七楼。电梯响个不停，灯也忽明忽暗。他进门后先打开角落的摄像头。这是他自己装的，不连网络。镜头正对着他的办公桌。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星海资本-海外并购技术参数草案”。这其实是他昨晚伪造的。数据都是错的，但看起来很真，格式、编号、签名都有。他把这份文件夹在会议纪要里，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然后他把一个黑色U盘插进电脑，故意露出一半。
做完这些，他关灯离开。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瓶水，坐在玻璃窗后看着大厦门口。
半小时不到，助理周琳来了。
她是新来的，三天前入职。简历干净，说话利落，是人事推荐的。林沉霄当时没在意，现在却觉得不对劲。她总趁人不注意时靠近他的工位，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周琳刷卡进门时左右看了看。她穿米色风衣，长发扎成低马尾。她先去饮水机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然后走到林沉霄的桌子前。
她停下，看桌面。几秒后，她拿起U盘，翻看一下又放回去。接着抽出会议纪要，翻到中间页，低头看了十秒，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林沉霄在窗外拧紧了水瓶盖。
周琳拍完没走，拿着杯子进了茶水间。门关上，窗帘拉着，看不清脸。但从她肩膀动的样子能看出她在紧张地打电话。西分钟后她出来，把杯子放进洗碗池。
林沉霄等她下楼，立刻回办公室拔掉U盘，把摄像头里的视频拷进硬盘。画面很清楚：周琳拍的是伪造文档第13页，上面写着“LUXEMB项目资金托管账户变更”。
这正是昨晚陈昊提到的词。
他把硬盘锁进保险柜，换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骑上后巷的二手摩托。这车没挂牌，是他上周花三千现金买的，没人知道是谁的。
他沿着周琳走的方向追。
她在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林沉霄跟在后面，保持两个街区的距离。红绿灯和车流帮他掩护。摩托声音小，不容易被发现。他一路跟着穿过市中心，最后停在江边一家五星级酒店侧门。
周琳下车整理头发，抬头看了眼楼顶，快步走进旋转门。
林沉霄没进去。他绕到对面居民楼，爬上六楼天台。这里能看到酒店靠江的房间。他拿出望远镜，调好焦距，一格格看窗户。
十五分钟后，一个房间亮了灯。
是1208房。窗帘没拉严，里面有两个人影。一个穿深灰西装，背影很熟。林沉霄心跳加快，再拉近一点——那人转过身，是程建辉。
他们靠得很近。周琳脱下风衣挂在椅背上，程建辉搂住她的腰，低头吻她。
林沉霄屏住呼吸。
分开后，程建辉说了句话。听不见声音，但能看清口型：“等搞定林沉霄，星海资本就是我们的。”
林沉霄手指僵住。
他调整望远镜角度，借玻璃反光看屋里。程建辉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后颈。那里有个暗红色三角形印记，偏左，边缘不规则。
这时周琳转身拿包，领口滑落，锁骨左侧露出来。
一道深褐色胎记，形状像倒三角，颜色比程建辉的更深，但轮廓几乎一样。
林沉霄猛地后退一步。
前世他没见过程建辉锁骨有这种印记。每次见面对方都穿高领或围巾，说皮肤敏感。但在搏击馆那次，他亲眼看到程建辉后颈有疤，和墓碑刮痕一样。
现在又出现一个带同样胎记的女人。
不是巧合。
他是替身？还是她是？
他回想记忆。周琳入职时做过背景调查，资料显示她毕业于本地普通大学，父母务农，履历清白。但如果她是程建辉安排的人，这些信息可能全是假的。
更可怕的是——如果程建辉早就准备了替身，那这段时间他面对的“程建辉”，是不是一首都是假的？
他想起公证处那天，程建辉的手下冲进来，眼神却不认识他。
还有庆功宴上，程建辉喝醉后说的话前后矛盾，像临时背的台词。
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来。
他不能再待了。酒店保安每二十分钟巡逻一次天台，他己经超时三分钟。
林沉霄收起望远镜，小心下楼。回到摩托上，他取出存储卡，放进贴身口袋。这张卡录下了全部画面，包括胎记特写。
他发动车子，避开主干道，往郊区开。
路上他用 burner phone 打了个电话给赵雅。
“查一下周琳的社保记录，重点看过去三年有没有中断或异地缴纳。另外，查她最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特别是境外转账。”
打完他就关机，把手机扔进河里。
他继续往前开。
天快亮时，他停在一处废弃厂房后的空地。这是他的安全屋之一，没人来，信号也被屏蔽。
他打开笔记本，接入硬盘，播放录像。画面停在周琳锁骨胎记那一帧。他放大，截图，再调出搏击馆监控里程建辉后颈的照片，拼在一起对比。
位置、角度、纹路，完全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像。
是同一个来源。
他关掉屏幕，在本子上写：“程建辉非一人，乃双身同行。真身藏影，假身行市。破局之钥，不在力斗，而在识影。”
写完他合上本子，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有一段合成视频，模拟海外账户资金流入的画面。账户名是“LIN SHENXIAO”，金额八千万美元，来源标为卢森堡某信托基金。
这是他准备的诱饵。
只要周琳还在监视他，就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程建辉如果信了，一定会动手抢夺控制权，暴露更多破绽。
他把视频存进新U盘，贴上标签：Project Phoenix - Draft。
然后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
他睁开眼，看表：凌晨西点十七分。
离天亮还有两小时。
他起身收拾东西，把所有设备装进背包，熄灯出门。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铁箱，那是他藏备用钥匙的地方。
钥匙还在。
但他没发现，铁箱边缘有一道新鲜划痕，和他背包拉链上的金属头形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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