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时，威海卫集市的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舰队摆的肥皂摊子前却早己挤满了人。
“让让！让让！”张大叔挤在最前面，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几文钱，嗓门比谁都亮，“给俺来五块！昨天用这肥皂洗了褂子，油污全没了，比赵家那硬疙瘩强十倍！”
水兵麻利地递过五块裹着油纸的肥皂，又顺手塞了一小盒火柴：“大叔，买五块送一盒火柴，点灶、引火都方便。”
张大叔接过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肥皂带着股淡淡的花香，火柴盒上还印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比市面上那些一划就断的火柴精致多了。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转头对着围观的街坊喊：“都别磨蹭咧！这肥皂个又软又香，才一文钱，憨子才买赵家的哩！”
人群一下子炸了，你三块我五块地抢，没半个时辰，摊子上的肥皂就少了大半。而斜对面赵府肥皂坊的摊位前，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管事的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块硬邦邦的赵家肥皂，脸憋得通红——他们的肥皂成本就要2文，就算按成本卖，也没人要，更别说赚钱了。
“不行，得回府跟老爷说去！”管事的猛地站起来，把肥皂往箱子里一扔，推着车就往赵府跑。
赵府的账房里，檀香熏得人发晕，可管事的一进门，就把账本“啪”地摔在桌上，哭丧着脸：“老爷！这半个月赔了上千两了！集市上的人都买那支舰队的肥皂，咱们的肥皂一块都卖不出去，再这样下去，肥皂坊就得倒闭了！”
赵守业正拿着弹劾奏折修改，笔尖刚蘸了墨，一听这话，手猛地一抖，墨汁在“目无上官”西个字上晕开一大片。他抓过账本，手指在“亏损”那栏划来划去，指节都泛了白——肥皂坊是他家的摇钱树，每年能赚上万两，要是倒了，家里的开销都成问题。
“弹劾的事……先压一压。”赵守业咬着牙，把奏折往抽屉里一塞，声音里满是不甘，“先想办法把肥皂坊的生意抢回来，没了银子，参倒龙渊又有什么用？”
管事的愣了愣，没想到老爷居然把弹劾的事抛到了脑后，赶紧点头：“那咱们要不要降价？降到1文钱，跟他们拼了！”
“拼什么拼？”赵守业瞪了他一眼，“咱们成本就2文，降到1文，赔得更快！去，让人把肥皂坊的工人先歇几天，等我想想办法。”
管事的不敢多问，低着头退了出去。账房里只剩下赵守业，他盯着账本上的数字，心里又气又急——龙渊这招太损了，不跟他硬拼官场，反而断他的财路，这比参他一本还难受。
隐蛟湾基地里，龙渊通过线人得知赵守业压下了奏折，忍不住对陈光笑：“你看，这招釜底抽薪，比参他十本奏折都管用。他最在意的还是家产，生意一赔，哪还有心思管咱们跪不跪的事？”
陈光正检查肥皂的生产进度，闻言点点头：“现在每天能产500块肥皂，火柴300盒，不仅能断赵守业的财路，还能赚点银子买些本地的木料、铜钉，修蚊子船能用。”
两人正说着，瞭望哨突然来报：“龙指！丁军门的船往这边来了，说是要见您！”
龙渊心里一动，赶紧让人准备接待。半个时辰后，丁汝昌的坐船靠了岸，他穿着便服，手里拿着把折扇，见了龙渊，先笑着指了指远处的肥皂作坊：“龙统领这生意，做得比威海卫的老字号还火啊。”
龙渊请他进指挥舱，递过一杯淡水：“军门说笑了，就是想赚点小钱，补贴下修船的开销。”
丁汝昌喝了口水，脸色慢慢沉下来，语气也严肃了：“龙统领，京里有人保你——李中堂在奏折里提了，说你是‘抗倭利器’，让朝廷别苛责。”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压下了赵守业对你的弹劾，可京里的保守派还盯着你，凡事别太张扬。”
龙渊心里一暖——丁汝昌这话，是真心提醒。他点点头：“多谢军门关照，我有分寸。”
“还有件事。”丁汝昌从怀里掏出份情报，递了过去，“北洋的探马传来消息，日军在仁川增兵了，还加派了几艘侦察船，你多留意大东沟方向——那里有咱们的运兵船队，不能出事。”
龙渊接过情报，指尖拂过“仁川增兵”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日军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刚想道谢，瞭望哨突然闯进来，声音带着慌：“龙指！防区边缘发现不明国籍舰只，速度很慢，像是在偷偷测绘航道！”
丁汝昌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来：“是日军的侦察船？”
龙渊走到舷窗边，拿起望远镜——远处的海面上，那艘舰只挂着中立国的旗子，可船身的轮廓，却像极了日军的八重山号侦察舰。他攥紧拳头，对丁汝昌道：“军门放心，我会派人盯着，绝不让它靠近隐蛟湾。”
丁汝昌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小心为上”，才坐船离开。龙渊看着他的船远去，又转头看向那艘不明舰只的方向——赵守业的事刚压下去，日军的侦察船就来了，这威海卫的平静，怕是真的要被打破了。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高磊的声音，带着点急：“龙指！情报兵传来消息，之前那个化名佐藤的日谍，最近总跟威海卫的北洋文书接触，好像在打听咱们的补给情况！”
龙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日谍居然勾搭上了北洋的人？这内部的隐患，比外部的侦察船更危险。他对高磊道：“让情报兵盯紧点，摸清那个北洋文书的底细，别让他们把补给的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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