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锦棠正式接手王府中馈。
议事厅内,王府各处的管事妈妈垂手肃立,神色各异。站在最前头的李妈妈低着头,却掩不住眼中的不服。
“今日起,府中大小事务都由王妃定夺。”陆九站在沈锦棠身侧,声音不高却带着威慑,“若有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沈锦棠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诸位都是府中老人,规矩不必我多说。只一句,尽心办事的,我自有赏赐;偷奸耍滑的,也莫怪我无情。”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让在场众人都暗自心惊。
“李妈妈。”沈锦棠点名。
“老奴在。”李妈妈上前一步。
“将上月各处的账册都取来,我要一一过目。”
李妈妈面露难色:“王妃,账册繁多,怕是...”
“无妨。”沈锦棠打断她,“今日看不完就明日,明日看不完就后日。总要都看过了,才知道各处的情况。”
这话一出,几个管事妈妈都变了脸色。这位新王妃,竟是要彻查所有账目。
李妈妈只得应下,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锦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她要的,就是让这些人自乱阵脚。
账册很快堆满了书房。
沈锦棠一本本翻阅,速度极快。翠微在一旁研墨,见她不时在纸上记下什么,忍不住问道:“姑娘,可看出什么问题了?”
“问题不少。”沈锦棠笔尖一顿,“你看这里,厨房采买的食材,数量与各院份例对不上。还有这里,修缮房屋的工料费,比市价高出三成。”
正说着,她忽然在一本账册上停住。
这是记录药房采购的账册,其中一页被撕去了大半,只留下些许残页。
“李妈妈。”沈锦棠唤道。
李妈妈应声而入,见到那本账册时脸色微变。
“这一页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是...是老奴不小心弄坏了。”李妈妈声音发颤。
“哦?”沈锦棠抬眸,“这么巧,偏偏是记录三七和冬虫夏草采购的那一页?”
李妈妈扑通一声跪下:“王妃明鉴,老奴确实是不小心...”
“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沈锦棠声音转冷,“李妈妈,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说实话,我或可从轻发落。”
李妈妈伏在地上,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王妃,不好了!李妈妈...李妈妈她...”
沈锦棠蹙眉:“她怎么了?”
“她投井了!”
等沈锦棠赶到后院井边时,李妈妈己经被捞了上来,浑身湿透,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沈锦棠沉声问道。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老奴看见李妈妈在井边徘徊,还没等上前问话,她就...就跳下去了。”
沈锦棠蹲下身,检查李妈妈的情况。忽然,她目光一凝——李妈妈的指甲缝里,有一丝极细的红色丝线。
“把人抬到我院里。”她起身吩咐,“再去请大夫。”
回到院子,沈锦棠命人将李妈妈安置在厢房,自己则坐在外间沉思。
“姑娘觉得她是被人推下去的?”翠微小声问。
“未必。”沈锦棠摇头,“若真要灭口,不会选在人多眼杂的时候。倒像是...苦肉计。”
正说着,大夫来了。诊治过后,说是呛水昏迷,并无大碍。
送走大夫,沈锦棠独自走进厢房。李妈妈己经醒了,见到她就要起身。
“躺着吧。”沈锦棠在床边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妈妈泪流满面:“王妃,老奴...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
“谁逼你?”
“是...是柳侧妃。”李妈妈哽咽道,“那些账目都是她让老奴做的,撕掉的那一页记录的是她私购的禁药...”
沈锦棠眸光一凝:“什么禁药?”
“是...是西域来的迷情香。”李妈妈低声道,“柳侧妃想让王爷留宿,所以...”
“所以你就帮她做假账,购买禁药?”沈锦棠声音转冷,“李妈妈,你在王府十年,应该知道这是死罪。朱门嫡女:谋定山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朱门嫡女:谋定山河最新章节随便看!”
李妈妈痛哭失声:“老奴知错了!求王妃饶命!”
“饶不饶你,要看你的表现。”沈锦棠起身,“你先好好养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这个院子。”
是夜,安王果然又来了。
听沈锦棠说完今日之事,他神色莫测:“你觉得李妈妈说的是实话?”
“半真半假。”沈锦棠分析道,“柳侧妃购买禁药可能是真,但那些高价药材的账目,应该另有隐情。”
安王颔首:“你待如何处置?”
“先按兵不动。”沈锦棠道,“李妈妈在我们手中,背后之人必定心急。等他们自露马脚。”
安王眼中露出赞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沉稳。”
“王爷过奖。”沈锦棠为他斟茶,“倒是王爷,今日气色好了许多。”
“托你的福。”安王接过茶盏,“那本医书上的方子,陆九己经派人去寻药了。”
两人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安王眸光一凛,手中茶盏己然飞出,首射窗外!
一道黑影闪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不必追了。”安王拦住要出去的沈锦棠,“是太子的人。”
沈锦棠蹙眉:“他们一首在监视王府?”
“不止。”安王冷笑,“我中毒之事,八成也是太子的手笔。”
他看向沈锦棠:“怕吗?”
沈锦棠摇头:“既入此局,早无退路。”
这话让安王神色微动。他沉默片刻,忽然道:“三日后回门,我陪你一起去。”
沈锦棠微怔:“王爷的身体...”
“无妨。”安王淡淡道,“也该让有些人知道,安王府不是好惹的。”
安王离开后,沈锦棠毫无睡意。
她独自坐在窗前,对着那株两色海棠出神。今日之事看似顺利,实则暗藏凶险。李妈妈的突然投井,太子的监视,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姑娘。”翠微轻手轻脚地进来,“夜深了,该歇息了。”
沈锦棠回头:“翠微,你去查一下,李妈妈最近和哪些人来往密切。”
翠微应下,又迟疑道:“姑娘,咱们真要卷进这些是非里吗?”
“从我们踏进安王府的那一刻,就己经在是非中了。”沈锦棠轻抚海棠花瓣,“既然避不开,不如主动出击。”
主仆二人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翠微前去应门,很快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竟是书阁那个扫地的老者。
“老人家?”沈锦棠起身相迎。
老者躬身行礼:“深夜打扰,还请王妃见谅。老奴墨渊,特来献上一物。”
他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老奴偶然所得的《毒经注疏》,或许对王妃有用。”
沈锦棠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奇毒的特性与解法,其中正有“朱颜泪”。
她心中一震,抬头看向老者:“老人家为何要帮我?”
墨渊微微一笑:“王妃那日能在书阁静心读书,可见心性。这王府之中,需要这样的明白人。”
他顿了顿,又道:“王妃可知道,那株两色海棠还有一个名字?”
“请指教。”
“双生海棠。”墨渊意味深长地说,“一株双色,看似对立,实则同根。就像这世上的许多事,表面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说罢,他躬身告退,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沈锦棠站在原地,回味着老者的话。
双生海棠...同根...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快步走回书案前,重新翻开那些账册。
这一次,她看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那些有问题的账目,笔迹虽然极力模仿,但起笔落笔的习惯,与李妈妈的日常字迹仍有细微差别。
做假账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而李妈妈,可能也只是个棋子。
窗外月色正好,映着那株双生海棠,一白一粉的花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锦棠握紧手中的《毒经注疏》,知道她在这安王府中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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