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办公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哪都通工装外套，神色干练沉稳的男子坐在主位，他旁边站着刚才引路的那位快递员。
见到释恒通进来，那男子站起身，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伸出手：“释恒通同学，恭喜夺冠。我是华北区哪都通公司特别行动组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老李。”
“阿弥陀佛。”释恒通合十回礼，并未握手，只是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
老李也不介意，很自然地收回手，坐下后开门见山：“释同学，你在本次联赛中的表现非常……独特。公司对此很关注，所以想请你过来，做一个简单的了解和能力评估，希望你能配合。”
他的语气平和，但话语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了解什么？评估什么？”释恒通首接问道。
“主要是关于你的能力范畴，以及……应用方式。”老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据我们观察，你的能力似乎不仅仅是少林功夫，更涉及一种高层次的精神影响，甚至能……改变他人的认知和行为模式？比如，夏禾女士的转变，以及联赛中多位选手的状态变化。”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从结果上看，你做的似乎是‘好事’。但公司需要确保任何可能对异人界稳定和普通人社会造成影响的能力，都在可控和可知的范围内。”
释恒通听明白了。公司是担心他的“度化”能力不受控制，或者被滥用。
“小僧所为，乃是依据佛法，化解执念，导人向善，并非什么精神控制。”释恒通解释道，“至于能力范畴，视对方业力深浅、执念轻重而定。若对方无甚业障，小僧亦无从度起。”
“业力？执念？”老李挑了挑眉，这些佛门术语让他觉得有些棘手，“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比如，你是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需要被‘度化’？标准是什么？这个过程是否可逆？”
这一连串的问题，显然是想将释恒通那看似玄乎的能力纳入一个可以理解和管理的框架。
释恒通沉吟片刻，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小僧天生慧眼，可观人周身气机，判断其善恶业力。度化过程，乃是以佛法经文洗涤其心灵，化解郁结，使其明心见性。至于是否可逆……”他想了想夏禾现在积极备考的状态，肯定地道，“若被度化者本心向善，自然不会再走回头路。”
老李和旁边的快递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能力听起来比预想的还要麻烦，涉及到了“本心”、“性情”这种最根本的东西。
“也就是说，你认为你在做正确的事，并且效果是永久性的？”老李确认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僧只是引路之人，上岸与否，终究在于个人。”释恒通打了个机锋，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老李揉了揉眉心，感觉跟这和尚沟通有点费劲。他换了个方向：“那么，释同学，你未来打算如何运用这种……‘引路’的能力？有没有什么规划？或者，是否愿意在公司的监督和指导下，有限度地使用这种能力？”
这才是公司真正的目的——摸底加管控。
释恒通双手合十，语气坚定而平和：“小僧下山，乃为红尘炼心，广结善缘。路见不平，业力缠身者，若有机缘，自当度之。此乃小僧修行之本，无需他人规划，亦不受外力指导。”
这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确：我的能力怎么用，我自己看着办，你们管不着。
办公室内的气氛微微凝滞。
老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盯着释恒通看了几秒，缓缓道：“释同学，异人界有异人界的规矩。强大的力量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约束。这也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包括你自己。”
他这话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释恒通面色不变：“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小僧行事，但求问心无愧，遵循因果。若有人因一己之私，造业深重，危及他人，小僧遇之，必以佛法度之，此亦为‘约束’。”
他的意思同样明确：我觉得需要度化的人，我就会度，这也是维持秩序的一种方式。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碰撞。
老李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年轻僧人那平和外表下的强大自信和不容动摇的原则。这家伙，软硬不吃，而且似乎有一套自洽的、基于佛法的逻辑体系，很难用常规手段说服或压制。
沉默了片刻，老李忽然笑了笑，气氛为之一松：“好吧，看来我们暂时无法达成共识。不过没关系，释同学，公司会持续关注你的。希望你的‘度化’行为，能始终保持在法律和基本秩序的框架内。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显。
“小僧自有分寸。”释恒通起身，合十一礼，“若无事，小僧便告辞了。”
老李点了点头。
看着释恒通离开办公室的背影，老李对旁边的下属低声道：“记录：目标释恒通，能力评定暂定为‘A级精神干涉与引导系’，风险等级‘观察级（高）’。性格：原则性强，难以沟通，拥有独立且稳固的行为逻辑。建议：长期观察，非必要不冲突，重点关注其社会影响。”
“是，头儿。”
老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喃喃自语：“少林寺……这次可是放了个了不得的家伙出来啊。这异人界，怕是要热闹了。”
而走出体育馆的释恒通，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并无波澜。
公司的关注，在他意料之中。只要不妨碍他积累功德，度化有缘人，便随他们去吧。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张室友体内的“东西”，似乎因为近期自己的关注和联赛的刺激，躁动得愈发明显了。
得加快“潜移默化”的进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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