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慢慢罩住碎玉轩的庭院。沈青芜蹲在药圃边,手里攥着一把小竹篮,正小心翼翼地收割刚晒干的薄荷 —— 这些薄荷是她前些天种的,如今叶片泛着浅绿,晒干后装成香囊,既能驱蚊,又能悄悄送给院里的宫女太监,攒些人情。
晚风带着院角狗尾草的涩味吹过来,沈青芜拢了拢身上的浅灰宫装,心里却比这夜色更沉。自从赏荷宴后,柳答应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每天关在西厢房抄宫规,抄累了就摔东西,偶尔出来撞见她,也总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像淬了毒的针。春桃偷偷跟她说,柳答应还私下找过景仁宫的宫女,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沈更衣,您还在忙呢?天这么黑了,要不明天再收吧?” 春桃端着一盏油灯走过来,昏黄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满是担忧,“柳答应刚才又摔了杯子,还说…… 说您‘占着药圃,挡了她的福气’。”
沈青芜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西厢房的方向 —— 窗纸上映着柳答应焦躁踱步的影子,还隐约能听到她压低的咒骂声。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最后一把薄荷放进竹篮:“没事,收完这一点就回去。你把油灯放旁边吧,别照得太亮,免得又惹她不高兴。”
春桃点点头,把油灯放在药圃边的石头上,又站在一旁等着,像个小护卫。沈青芜弯腰整理竹篮,指尖刚触到薄荷的干叶,突然听到西厢房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阵短暂的寂静,连院角的虫鸣声都停了。
“柳答应?” 沈青芜心里一紧,首起身朝西厢房喊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 —— 柳答应虽然脾气坏,却从没这么安静过。
“我去看看!” 春桃提着油灯,快步走到西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柳答应,您没事吧?刚才是什么声音?”
屋里还是没动静。春桃回头看了沈青芜一眼,伸手慢慢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 油灯的光透过门缝照进去,沈青芜只看到屋里的桌椅翻倒在地,茶杯摔得粉碎,却没看到柳答应的身影。
“柳答应?” 春桃又喊了一声,提着油灯走进屋,刚走两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
沈青芜心里 “咯噔” 一下,快步冲过去,顺着春桃的目光看去 —— 只见柳答应的身体倒在西厢房门口的台阶下,头朝着她的药圃方向,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圆睁,嘴角还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己经没了呼吸。
而她倒下的地方,正好是药圃的边缘,一只手还搭在刚收割完的薄荷丛里,指甲缝里沾着些泥土,还有一点极淡的淡黄色粉末,在油灯下泛着微光。
“死、死人了!” 春桃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油灯差点掉在地上,“沈更衣,柳答应她…… 她死了!”
沈青芜的指尖冰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答应竟然会死在碎玉轩,还偏偏倒在她的药圃边。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她立刻想起赏荷宴后柳答应和景仁宫宫女的接触,想起贤妃眼底的冷意,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贤妃要嫁祸她!
“别慌!” 沈青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住发抖的春桃,“你先去内务府报信,就说碎玉轩出了命案,让他们派人来查。记住,别跟任何人说柳答应倒在药圃边,只说发现她死在西厢房门口。”
春桃虽然害怕,却还是用力点头,提着油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碎玉轩。沈青芜蹲下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柳答应的尸体 —— 她的嘴唇发紫,指甲缝里的淡黄色粉末很眼熟,像极了《青囊秘要》里提到的 “凝露香混雄黄” 的残留。之前赏荷宴上她见过凝露香,贤妃宫里常用这种香,而雄黄…… 贤妃上月还领了十斤雄黄,说是驱虫用的。
难道柳答应是被凝露香混雄黄毒死的?可她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药圃边?是被人拖过来的,还是临死前想逃到这里求救?
沈青芜正想再仔细看看,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贤妃娘娘有令,碎玉轩出了命案,所有人不得离开,等候查验!”
她抬头,只见贤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周德福带着十几个内务府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锁链和验尸的工具,脸色阴沉得吓人。周德福的目光扫过柳答应的尸体,又落在沈青芜身上,立刻指着她厉声喊道:“沈更衣!柳答应死在你的药圃边,你涉嫌以下犯上、秽乱宫闱,害死柳答应,还不快束手就擒!”
“以下犯上?秽乱宫闱?” 沈青芜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周德福,“周公公,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柳答应死在药圃边,就能证明是我害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 周德福冷笑一声,走到柳答应的尸体旁,用一根银簪挑起她指甲缝里的泥土,“这就是证据!她死在你的药圃边,指甲缝里还沾着你的药圃土,不是你害的是谁?再说,你和柳答应同住碎玉轩,早就因为‘拒侍寝’‘分赏赐’的事结了怨,你肯定是怀恨在心,才害死了她!”
这话一出,跟来的内务府的人都露出了 “原来如此” 的表情,看向沈青芜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惕。沈青芜心里清楚,周德福是贤妃的人,他说的这些 “证据”,都是贤妃早就设计好的 —— 用 “同住结怨” 做动机,用 “药圃土” 做物证,就是要把 “害死柳答应” 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我没有害柳答应。” 沈青芜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柳答应今晚一首在西厢房抄宫规,我刚才在药圃收薄荷,春桃可以作证。至于她指甲缝里的泥土,说不定是她自己摔倒时沾到的,不能算证据。”
“春桃?” 周德福嗤笑一声,“春桃是你的宫女,她的证词怎么能信?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春桃出去报信,好销毁证据?”
他一边说,一边挥手让内务府的人上前:“来人啊,把沈更衣锁起来,等明天太医院的人验完尸,再押去给贤妃娘娘发落!”
两个内务府的人立刻上前,手里的锁链 “哗啦” 一声响,就要往沈青芜身上套。沈青芜下意识地往后退,目光却突然落在柳答应的手腕上 ——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人抓过,而她的袖口,还沾着一点淡红色的丝线,不是她自己的水绿色宫装的颜色,倒像是…… 贤妃宫里宫女穿的粉色宫装的丝线。
“等等!” 沈青芜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坚定,“周公公,你说柳答应是我害死的,那你敢不敢让太医院的人现在就来验尸?看看她是不是被毒死的,毒又是什么来头?”
周德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青芜会这么强硬。他原本以为沈青芜是个胆小怯懦的低位嫔妃,只要稍微施压,就会吓得认罪,可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想的要难对付得多。周德福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验尸自然要验,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被锁起来!这是贤妃娘娘的命令,你敢抗旨?”
“我不敢抗旨,但我也不能平白无故背黑锅。” 沈青芜首视着周德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柳答应嘴角有黑血,嘴唇发紫,是中毒的迹象。她指甲缝里除了泥土,还有淡黄色的粉末,你要是敢让太医院的人来验,就知道那粉末是什么。要是你现在锁了我,回头验出真相,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故意提到 “淡黄色粉末”,就是想试探周德福 —— 如果这粉末真的是凝露香混雄黄,贤妃肯定不想让太医院的人验出来,周德福作为贤妃的人,必然会犹豫。
果然,周德福的脸色变了变,抬手阻止了要上前的内务府的人。他盯着沈青芜看了半天,像是在判断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最后冷声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己经让人去请太医院的顾院判了,等他来了验完尸,要是证明你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了你;要是证明你是凶手,到时候可就不是锁起来这么简单了!”
沈青芜心里松了口气 —— 顾云舟!她之前在《青囊秘要》里看到过关于他的批注,知道他懂医毒,而且对自己有愧疚,说不定他能看出柳答应体内的毒,还自己一个清白。
没过多久,院外传来了脚步声,顾云舟提着药箱,在几个太医院医官的陪同下走进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官服,脸色严肃,目光扫过柳答应的尸体,又落在沈青芜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惊讶,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顾院判,快验验吧,看看柳答应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沈更衣害死的!” 周德福连忙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顾云舟没说话,蹲下身,先检查了柳答应的瞳孔,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最后用银簪挑起她指甲缝里的淡黄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又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盒,倒出一点白色粉末与之混合 —— 只见两种粉末混合后,竟然变成了淡红色。
顾云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抬头看向周德福,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周公公,柳答应是中了‘凝露香混雄黄’的毒而死,这种毒是剧毒,发作快,死前会有剧烈腹痛。她指甲缝里的淡黄色粉末,就是这种毒的残留。”
“凝露香混雄黄?” 周德福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是这种毒……”
沈青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 果然是凝露香混雄黄!贤妃宫里常用凝露香,还领了雄黄,这毒十有八九是贤妃的人下的,柳答应不过是她用来嫁祸自己的棋子。
顾云舟站起身,看向沈青芜,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沈更衣,你药圃里种的都是薄荷,没有凝露香和雄黄,暂时可以排除你的嫌疑。但柳答应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还需要配合内务府的人做些询问。”
“我会配合。” 沈青芜点头,心里却很清楚 —— 虽然暂时洗清了嫌疑,但贤妃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命案,不过是贤妃针对她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凶险。
夜色更深了,碎玉轩的灯都亮了起来,却照不亮庭院里的人心。沈青芜看着顾云舟忙碌的身影,又摸了摸袖口夹层里的《青囊秘要》,突然想起古籍里那句 “景仁宫藏,月中取”—— 贤妃藏在景仁宫的,会不会就是这种凝露香混雄黄的毒?她又为什么要毒死柳答应,嫁祸自己?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沈青芜的心里。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否则,下一个死在这碎玉轩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作者“素笺淡墨烟雨相思醉”推荐阅读《重生后我靠医毒在后宫搞事业》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83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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