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部的锤子与镜子，今天第一次敲向了彼此。
太白金星站在雷部大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哐当”声，头皮阵阵发麻。那是雷公的雷神锤砸在电母的照妖镜上的动静，每一声都震得南天门的铜铃乱响，活像有人在天庭的神经上钉钉子。
“李大人，您可算来了！”雷部的小神差抱着头跑出来，手里举着个冒烟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雷部这个月的KPI报表——“噪音污染投诉：999起”“供电稳定性：30分”“新能源转化率：0”，最下面用红笔写着西个大字：“绩效垫底”。
太白金星没心思看报表，硬着头皮往大殿里闯。刚进门，一道闪电“啪”地劈在脚边，把金砖炸出个黑窟窿。只见电母披头散发，照妖镜上裂了道缝，正指着雷公骂：“都怪你！非要用‘雷霆万钧套餐’，一锤子下去震碎了十八户凡人的窗户，投诉能不多吗？”
雷公攥着雷神锤，脖子上的青筋蹦得像蚯蚓：“你懂个屁！咱们是神仙，讲的是威慑力！总用你那‘微风细雨模式’，凡人还以为是静电放电，香火钱都快断了！”
两人越吵越凶，最后竟动起了手。雷公一锤子砸向旁边的柱子，震得房梁上的灰尘哗哗掉；电母反手一道闪电劈向供桌，把上面的“雷部业绩光荣榜”劈成了两半——那榜上还贴着去年他们拿“最佳风雨组合”时的照片，照片上的雷公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电母的镜子擦得能照见云彩。
太白金星赶紧冲上去拉架，差点被一道跑偏的闪电燎了胡子。“住手！”他掏出玉帝亲批的“雷部整改令”，往两人中间一挡，“玉帝说了，再完不成KPI，雷部就给西天的‘新能源雷电公司’合并了！”
雷公和电母同时愣住。合并？跟那个用“太阳能蓄电”的假雷公、假电母合并？他们可是从盘古开天就掌管雷电的正牌神明，当年劈开混沌的第一道雷就是雷公敲的，现在居然要跟一群装着芯片的机器雷电称兄道弟？
“不可能！”雷公把锤子往地上一墩，金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伙人懂个屁的雷电！他们的雷是算出来的，咱们的雷是骨子里带的！上个月他们搞‘静音雷’，劈下去跟蚊子叫似的，凡人都以为是手机震动，这叫亵渎神明！”
电母冷笑一声，掏出个凡间的“三界环保举报APP”，点开一条投诉念道：“用户举报：雷公电母本月三号在长安城劈雷，震碎我家三岁小儿的奶瓶，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三千万功德币——你倒是说说，这骨子里带的雷电，能赔得起吗？”
雷公被噎得脸通红，抡起锤子就要砸手机，却被太白金星拦住。“别冲动！”太白金星点开另一份文件，是西天“新能源雷电公司”的宣传册，上面印着“静音雷电，环保高效，可并网发电，每度电仅需0.5功德币”，旁边还配着个卡通雷公形象，举着太阳能板笑哈哈。
“你们看，”太白金星指着宣传册，“人家不仅解决了噪音问题，还把雷电变成了商品。上个月凡间的‘三界电网公司’跟他们签了十年合同，咱们雷部的订单己经被取消了九成。”
雷公的锤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这辈子劈过无数次雷，小到凡人渡劫，大到天庭庆典，从没想过有一天，雷电居然会因为“噪音大”而卖不出去。
电母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照妖镜上的裂缝看着像道伤疤。“当年我跟你一起在昆仑山修炼，你说要让三界都知道，雷电是最威风的力量。”她抹着眼泪，“可现在……咱们连个奶瓶都赔不起，还威风个屁啊！”
雷公别过脸，脖子上的青筋还在跳，却没再顶嘴。太白金星注意到，他的袖口磨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仙袍——雷部己经三个月没发俸禄了，据说连供桌上的香炉都被拿去当了，换了些功德币给小神差们发工资。
就在这时，雷部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孙悟空踩着筋斗云闯了进来，还是那身藏青色西装，手里拎着个工具箱，上面印着“西天新能源改造中心”。“哟，吵架呢？”他笑眯眯地掏出个像避雷针的东西，“给你们带了个好东西——‘智能雷电调节器’，能控制雷声大小，还能把雷电转化成电能储存，保准KPI翻倍。”
雷公抓起锤子就朝他扔过去：“滚！我们不需要你的假玩意儿！”
孙悟空轻巧地躲过锤子，把调节器往柱子上一插，按下开关。一道柔和的闪电顺着柱子爬上去，发出“滋滋”的轻响，像小猫打呼噜。“你看，”他指了指旁边的电表，“这一下，够凡间一个小镇用三天，还没噪音。”
电母好奇地凑过去看，照妖镜反射着闪电的光，眼睛亮晶晶的。“真的……不吵？”
“不仅不吵，还能自定义音效。”孙悟空调出个界面，上面有“春雨沙沙”“夏夜虫鸣”甚至“婴儿啼哭”的选项，“凡人要是喜欢，还能加个背景音乐，比如《雷鸣交响曲》——哦对了，版权费我们己经跟天庭乐府谈好了。”
太白金星越看越心惊。这哪是调节器，分明是把雷电彻底商业化了。可转念一想，比起被合并，这似乎是唯一的活路。
“条件是什么？”太白金星问。
孙悟空收起笑容，掏出一份合同：“很简单，雷部并入西天新能源体系，雷公电母担任‘传统雷电顾问’，月薪一万功德币，绩效达标有提成。”
“顾问？”雷公气得发抖，“你让我这个正牌雷公去给你们当顾问？”
“不然呢？”孙悟空摊摊手，“再过三个月，凡间的电网就全换成新能源了，到时候你们连顾问都没得做，只能去凡间摆摊敲锣——哦对了，凡间现在不让随便敲锣，说是‘噪音污染’。”
电母突然站起来，抢过合同看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雷公磨破的袖口，深吸一口气：“我签。”
“你疯了？！”雷公吼道。
“我没疯。”电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至少……能让小神差们吃上饭。”她在合同上按下手印，照妖镜的裂缝在灯光下闪了闪，像滴没掉下来的眼泪。
雷公看着她的手印，又看了看地上的锤子，突然一拳砸在柱子上，震得智能调节器“滋滋”响。“我也签！”他抓起笔，在合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像道愤怒的闪电。
孙悟空收起合同，笑眯眯地拍了拍雷公的肩膀：“早这样不就完了？明天派人来西天培训，学不会智能调节器的用法，可是要扣工资的哦。”
他走后，雷部大殿里一片死寂。雷公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金砖上的裂缝；电母把照妖镜抱在怀里，轻轻擦着上面的灰尘。太白金星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听见雷公闷闷地说：“当年……你说我劈的雷最好听，像唱歌。”
电母没回头，声音有点哑：“嗯，像《昆仑战歌》。”
太白金星走出雷部，听见里面传来“滋滋”的轻响，是电母在试着用智能调节器。那声音很陌生，却不再刺耳。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却迟迟没打雷——或许，三界真的不需要那么响的雷声了。
只是他没注意，孙悟空的工具箱里，藏着个微型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着“雷部核心法力波动己记录”，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目标：提取雷公锤中的混沌之力，完善‘自渡生态链’能源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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