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的服务器机房，比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还沉。
太白金星缩在通风管道里，看着下方那根戳在地板上的金箍棒，突然觉得自己的仙骨都在发颤。那根曾经捅破南天门、搅翻东海的神铁棍，此刻却像根巨型数据线——浑身缠满了闪着蓝光的线缆，每根线缆都连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漂浮着点点金光，细看竟像是凡人的信仰碎片，正顺着线缆往金箍棒里钻。
“滴——信仰转化率87%，功德币储备突破999万亿，‘自渡生态链’核心模块运行正常。”冰冷的机械音在机房里回荡，吓得太白金星差点咬掉舌头。他认出那是西天新研发的“信仰解析系统”，据说能把凡人的祷告、供奉甚至念想，全变成可量化的功德币。
更离谱的是金箍棒本身。它不再是乌沉沉的铁棍，而是泛着一层诡异的银光，棒身上那些曾经用来刻“如意金箍棒”的凹槽里，此刻正滚动着一行行绿色的代码，像一群被关在里面的萤火虫。
“这哪是金箍棒啊……”太白金星捂住嘴，才没让惊叹声漏出来，“这分明是根信仰抽水机！”
他想起三天前御前会议上孙悟空的全息投影，想起那句“三天后停止兑换功德币”，突然明白对方的底气在哪了。这根金箍棒哪是什么武器，分明是根杠杆，一头撬着西天的服务器，另一头……正插在三界信仰的泉眼上。
“李大人，您怎么在这儿？”一个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太白金星差点从通风管道里掉下去。回头一看，是土地公，他穿着件印着“西天运维”的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工具箱，帽檐压得低低的。
“你怎么也在？”太白金星又惊又气，差点忘了用传音术，“你不是说要守着蟠桃园的老桃树吗？”
土地公苦着脸凑过来，打开工具箱——里面根本没有扳手钳子，全是些装着泥土的小陶罐。“守不住啊！”他用传音术叹道，“西天说我这土地神的神职‘不符合现代管理体系’，要么来机房当运维，要么就取消仙籍。您看这些土，都是我从各个神庙的地基下刨的，里面还剩点香火气，能偷偷给天庭传点信。”
太白金星看着那些陶罐，突然觉得眼睛发酸。想当年，土地公掌管一方土地，连龙王路过都得给他三分面子；可现在，他却得躲在通风管道里，靠偷藏泥土传递消息。
就在这时，机房的大门“唰”地打开，孙悟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罗汉，手里捧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他还是那身藏青色西装，只是领带换成了金色的，上面绣着“自渡”两个小字。
“金箍棒的能量输出稳定吗？”孙悟空拍了拍棒身，那些绿色的代码突然加速流动，像沸腾的水，“三天后就是‘信仰切割日’，必须确保天庭的功德币系统彻底瘫痪。”
一个罗汉赶紧递上报表：“报告大圣，一切正常。现在凡间90%的香火都通过‘云端信仰平台’汇入金箍棒，天庭那边只剩下些零散的老弱病残还在烧纸，掀不起浪。”
“老弱病残？”孙悟空笑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是个凡间的老太太，正跪在破旧的土地庙前，往香炉里塞纸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天庭下岗神仙再就业指南 嘴里念叨着“求土地公保佑我孙子考上大学”。可那纸钱刚点燃，就被一阵风吹走了，香炉里飘出的青烟绕了个圈，竟往西天的方向飘去。
“看见没？”孙悟空把平板转向罗汉们，“连这种最传统的香火，现在都得走我们的‘信仰导管’。天庭那群老顽固，还以为靠烧纸就能撑下去？”
罗汉们哄堂大笑，笑声在机房里回荡，震得通风管道上的灰尘哗哗掉。太白金星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第一次上天庭，玉帝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一撮来自泰山神庙的香灰，说那是“三界最纯的信仰”。可现在，连这香灰都要被算法过滤、切割、变成别人的功德币。
土地公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着金箍棒底部——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槽里嵌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个模糊的“佛”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那是……”太白金星的声音都在抖。
“五行山的石头。”土地公用传音术快速说道，“当年压大圣的那块，被他们凿了一块下来，嵌在金箍棒底，说是能‘净化信仰杂质’。可我昨天偷偷测了下，那石头在吸金箍棒的能量，而且……里面有股很邪的黑气。”
太白金星心里“咯噔”一下。五行山的石头是如来佛祖的六字真言所化，本该至阳至纯，怎么会有黑气？他再仔细看那金箍棒，发现那些绿色的代码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细的黑线，快得像错觉。
孙悟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通风管道的方向。“谁在上面？”他眯起眼睛，金箍棒上的代码瞬间停止流动，整个机房的温度骤降了十几度。
太白金星和土地公赶紧屏住呼吸，缩在管道深处。就在这时，土地公工具箱里的一个陶罐突然“啪”地裂开，里面的泥土洒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飘向下方。
“是天庭的气息！”一个罗汉尖叫起来。
孙悟空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金箍棒的缩小版，像根金属棍。“搜！”他一声令下，罗汉们立刻散开，手里的仪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快走！”太白金星拽着土地公，顺着通风管道往深处爬。身后传来仪器的警报声、罗汉的呼喊声，还有孙悟空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别躲了，李大人，我知道是你。要不要下来喝杯茶？聊聊天庭最后的遗产怎么分？”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出通风管道，落在一片荒芜的山坡上——这里是当年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的地方，现在却立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自渡信仰银行，您的功德币管家”，旁边还画着个卡通版的孙悟空，正往金箍棒里塞金元宝。
“他是故意放我们走的。”土地公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想让我们把看到的告诉天庭，想让我们害怕。”
太白金星望着远处西天的方向，那里隐隐约约能看到金箍棒的银光，像一根插在三界心脏上的针。“他不是想让我们害怕，”他低声说，“他是想让我们绝望。”
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块裂开的陶罐，看着里面洒在地上的泥土，他突然觉得没那么绝望了。那泥土里还沾着点香火灰，在风里微微发亮，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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