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轮新月如钩，清辉漫过窗棂，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薄霜。
这月光同样照着城市另一端，温湫雪正为明天的搬家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也落在秦文彬的卧室里。
他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壳边缘，屏幕暗着，却亮在心里。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如此期待一个明天，不是为某台手术，不是为某个病例，只是为一个简单的约定，去接一个女孩，帮她搬些行李，给她指一指阳台的朝向。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那些过去的阴影，好像真的在月光里淡了些。
眼前的光亮，不再是对过往的复刻，而是全新的可能。
至于温湫雪，他想，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她像谁。
不是因为她的笑眼像某个人，也不是因为她的倔强像某段回忆。
她就是她，那个会在窘迫时攥紧衣角，会在说起梦想时眼睛发亮，会在搬个小箱子都要较劲的温湫雪。
这样想着，秦文彬轻轻舒了口气，胸口的紧绷感渐渐松开了些。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明天的太阳，会很暖。
清晨九点西十分，寝室里温湫雪盘腿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那些短视频的热闹画面一个接一个闪过，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温湫雪的心莫名一跳，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她爬起来，凑到寝室那扇老旧的窗户边，撩开半拉窗帘往下看。
果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己经稳稳停在楼下的梧桐树荫里。
秦文彬正靠在车门边，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了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
鼻梁上架着的黑色眼镜在晨光里微微反光，冲淡了他平日里的严肃，倒添了沉静的学术气息。
几个女生从路边经过，脚步明显慢下来，频频回头往他这边看，小声嘀咕着什么，脸上带着点羞涩的笑意。
可秦文彬像是浑然不觉，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神情专注得很。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温湫雪对着玻璃窗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掉漆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
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了的专业书，还有秦文彬昨天给她开的药，这些都装在行李箱里，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刚把箱子扣好，老板娘不由分说就拎起箱子往外走，到了楼下，老板娘把箱子放在地上，拍了拍温湫雪的肩，
“小丫头，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我和你叔打电话，别客气。”
说完，她抬眼往不远处的秦文彬那边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又有点说不清的了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踩着晨光走了。
温湫雪站在原地，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扭头望向那辆黑色轿车旁的身影，手心微微出汗，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秦文彬己经朝她走过来，步伐稳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
她张了张嘴，"麻烦你了"在喉咙里打了个转，硬是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
风突然大了些，小臂上缠着的纱布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比起火烧火燎的疼，己经好太多了。
她下意识地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得发白。
“早。”
秦文彬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温湫雪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行李箱。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己经自然地伸出手接过行李箱。
“您...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她结结巴巴开口，连称呼都变了调，明明昨天在电话里还好好的，怎么见了面就变得这么笨。
秦文彬没在意她的语无伦次，走向后备箱。
“我提前了些，怕你等。”
他说话时，把行李箱放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关后备箱的瞬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胳膊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伤口还疼吗？”
温湫雪赶紧摇摇头，把脸转向一旁，不敢看他。
其实疼还是有点疼，但被他这么一问，好像连疼都变得让人不好意思起来。
她飞快地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车内的空气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点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沉静。
她刚把后背靠稳，旁边的秦文彬突然俯身过来。
温湫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越靠越近。
他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涌过来，不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而是带着雪松的清冽，混着一丝浅淡的咖啡苦涩。
“不舒服吧，调一下座椅。”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低哑的质感。
温湫雪这才反应过来，他手正伸向自己座位下方，拉出调节杆。
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后移，角度也变得更舒缓。
秦文彬己经坐回原位，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他目视前方，过了会儿才开口，语气比刚才柔和些，
“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温湫雪小声回答，
“不太好…”
其实是翻来覆去想了太多事，总担心今天见面会尴尬。
她偷偷抬眼瞥了下驾驶座。
秦文彬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的棱角在晨光里格外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明明是他主动来接她，却好像比在医院时还要紧张，那副紧绷的样子，让温湫雪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暖意。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阳光透过车窗斜斜照进来，在他手腕上投下一小片光斑。
温湫雪看着那片光，忽然觉得，今天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日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83O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