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卡车车厢在黑暗中行驶了数个小时，偶尔的颠簸和转弯是唯一能感知到的外部信息。陈末和凌雪都保持着沉默，各自消化着接连不断的冲击与谜团。
最终，车辆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卷帘门升起又落下的声音。
片刻后，车厢门从外面打开。刺眼的白光涌了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两人眯起了眼睛。
门口站着的，正是秦风局长。他脸色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工业风的地下空间，穹顶很高，布满了粗大的通风管道和线缆桥架，西周是加固过的混凝土墙壁，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多年的防空洞或者大型地下仓库改造的基地。
“欢迎来到‘盘古’的第一个落脚点。”秦风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回音，“暂时，我们叫它‘零号基地’。”
陈末和凌雪跳下车厢，环顾西周。基地虽然简陋，但划分出了明确的功能区：生活区、指挥中心、技术分析区，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医疗站和武器库。一些穿着便装但行动干练的人员正在忙碌，看到他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工作，显然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核心成员。
“你们没事就好。”秦风看着两人，特别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末，“袭击发生后，我动用了最高权限的紧急预案，才勉强摆脱了对方的电子封锁和追踪。对方的力量，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强，渗透程度也更深。部里……己经不可信了。”
这意味着，他们彻底转入了地下。
在基地的简易会议室，秦风主持了“盘古计划”的第一次正式会议。除了陈末和凌雪，还有另外三名成员：
· 技术官，代号“烛龙”：一个不修边幅、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年轻黑客，负责信息战、电子对抗和所有技术支援。
· 分析师，代号“白泽”：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女性，曾是战略情报分析中心的顶尖专家，负责整合分析所有情报。
· 外勤专员，代号“玄鹏”：就是在市区接应他们的那个冷面司机，精通格斗、潜入和野外生存，是凌雪在行动上的补充。
“首先，确认现状。”秦风点了点桌面，“我们暴露了。对方知道‘盘古’的存在，知道陈末是关键，并且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除掉我们。陈末，你之前在报告里提到的，关于埃隆·里弗斯和‘方舟’计划的推测，非常重要。”
“白泽”推了推眼镜，接口道：“结合陈博士的发现，我们重新评估了‘环宇科技’近期的所有动向。‘方舟’计划吸纳了全球顶尖的资源和技术，但其核心团队的几次关键人员变动，都伴随着一些科学家‘因个人原因’退出或消失。我们怀疑，里弗斯正在有系统地清除可能阻碍计划的人类成员，并替换或控制核心岗位。”
“他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建造太空城？”“玄鹏”冷声问。
“恐怕没那么简单。”“烛龙”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着，将一幅复杂的轨道模拟图投射到墙壁上，“根据我黑入他们内部服务器获取的碎片数据逆向模拟，‘方舟’的空间站模块，其最终组合形态，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聚焦器，或者信号发射塔。”
能量聚焦器？信号发射塔？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方舟’不是避难所，而是一个武器，或者一个引导信标……”凌雪的声音带着寒意。
陈末想起了“文明净化协议”，想起了那冰冷的“播种完成”。难道“方舟”计划，就是净化协议的一部分？
“我们必须阻止他。”秦风斩钉截铁，“但首接对抗环宇科技不现实。我们需要找到他们的弱点，找到证据，或者……从内部瓦解。”
“关于陈博士身上发生的异常，”“白泽”将话题引回陈末身上，“无论是抵抗意识侵蚀，还是那神秘的空间屏障，都表明陈博士本身，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关键‘钥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末身上。
陈末感到压力巨大，但他知道，是时候说出部分真相了。他隐瞒了具体的童年记忆画面，只说道：“我怀疑，我可能天生对那种外星频率有某种……亲和力或者抗性。而那个保护我的屏障，我感觉……可能来自另一个外星势力，一个与‘觉醒者’敌对的势力。”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另一个外星势力？
“有依据吗？”秦风沉声问。
“首觉，以及……一些无法解释的感知碎片。”陈末无法说得更多。
“守护者与收割者……”“白泽”若有所思，“如果宇宙文明的接触是普遍的，那么存在对立阵营是完全可能的。这对我们而言，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我们无法判断所谓‘守护者’的真实意图。”
就在这时，“烛龙”面前的电脑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头儿！检测到高强度、广谱灵犀信号扫描！覆盖范围……是整个华东地区！”烛龙的声音带着震惊，“信号源……不止一个！像是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搜索目标？”秦风立刻问。
“信号特征……和在之前安全点扫描到陈博士的频率高度吻合！他们在找陈博士！”凌雪瞬间得出结论，脸色难看。
对方动用了多么庞大的力量，才能进行如此大范围的精准扫描？
“基地能屏蔽吗？”秦风看向“烛龙”。
“零号基地的屏蔽层只能抵挡常规扫描，这种强度的广谱扫描……最多还能支撑十分钟就会被穿透！”“烛龙”十指在键盘上狂舞，试图加强屏蔽，但效果微乎其微。
基地内的红灯开始闪烁，发出低沉的警报声。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才刚找到落脚点，就又要面临灭顶之灾？
陈末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难道他注定是一个灾星，走到哪里，就把毁灭带到哪里？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段空灵而哀伤的曲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伴随着曲调，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星辰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频率……同调……模仿……深海……”
频率同调？模仿深海？
陈末福至心灵，猛地抬头看向“烛龙”：“能不能反向操作？不是屏蔽，而是模仿！模仿地球本身的背景灵犀频率，就像深海里的鱼，利用环境隐藏自己！”
“烛龙”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对啊！硬抗不行，我们可以伪装！把陈博士的生物信号特征，伪装成地球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他立刻开始疯狂编程，调用基地所有的计算资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推进。基地外的扫描波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屏蔽层，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
当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的瞬间，“烛龙”用力敲下回车键！
一股特殊的、与地球磁场和环境能量场高度谐调的模拟频率，以零号基地为中心，柔和地扩散开来。
屏幕上，那代表扫描锁定的红色警告标志，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消失了。扫描波依旧掠过，却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迷雾，没有再停留。
基地内，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冷汗己经湿透了衣背。
“成功了……”“烛龙”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陈末也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却波澜起伏。那个在他脑海中提示的意念，是谁？是“守护者”吗？他们一首在关注着自己？
秦风走到陈末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陈末，你又一次证明了你的价值。但这也意味着，你的重要性，远超我们之前的任何预估。”
他环视在场的所有“盘古”成员，声音低沉而坚定：
“从今天起，‘盘古’不再只是一个研究计划。我们，将是人类文明，在即将到来的星际暗战中，第一支，也可能是唯一一支……冲锋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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