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织梦者的低语
越野车在山路上颠簸，像片被风裹着的叶子。美朵把脸贴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压下发烫的脸颊，怀里的两本笔记硌着肋骨，硬邦邦的，却让她觉得踏实——一本藏着吴明远的恐惧，一本装着峰的执念，都是她不能丢的东西。秦姐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平板屏幕上的扫描圈越缩越小，绿光映在她脸上，像层冷霜。
“高频扫描是‘蛇’的基地级设备，”秦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老路能拖十分钟就不错了。”美朵的心猛地一沉，想起老路举着猎枪的背影，像棵守着山口的老松，突然鼻子发酸：“他……会没事吗？”秦姐没说话，只是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被灌木掩住的伐木道，树枝刮擦车身的声音，像谁在低声哭。
废弃瞭望塔歪在山坡上，木梯朽得一碰就掉渣。美朵爬上去时，脚踝还在疼，秦姐递来的头灯调在最暗，光落在吴明远的笔记上，纸页脆得像饼干。她翻到「织梦者初步接触报告」那页，字迹狂得像要跳出纸：“银色纺锤体”“黑暗森林”“冰冷触须”——每个字都带着颤，美朵仿佛能看到吴明远写这些时，手在抖，汗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活着的意识投影……”她轻声念，指尖碰到纸页上的暗褐色痕迹，像干涸的血。突然想起峰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里面的菌落在紫外线下也是这种颜色，当时峰还笑说“有些东西，只能在黑暗里看清楚”，现在才懂，有些真相，看清了比看不见更可怕。
翻到峰的日志，“疏导”两个字跳出来，美朵的呼吸顿了顿。峰没像吴明远那样恐惧，他在想“怎么挡”——“灿尘的脑波是天然稳定器”，这句话像道光，照进心里的黑：原来女儿不是“钥匙”，是“堤坝”，是峰拼尽全力要护的“安全锁”。她摸出口袋里的平安扣，红绳缠在指尖，突然想起尘尘抱着垂耳兔说“爸爸的手暖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有情况！”秦姐的低喝打断了思绪。美朵抓过夜视望远镜，绿色的视野里，几个光点在低空飘，像鬼火。“无人机，扇形搜索。”秦姐的手摸向腰间，“他们来得比想的快，老路可能……”话没说完，却让美朵的心揪得疼，她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想。
秦姐掏出老式手机，按了几下，屏幕跳着红色错误码。“信号被屏蔽了。”她的脸色发白，“我们断了联系。”绝望像山一样压下来，美朵攥紧手机，突然觉得掌心发烫——是峰的怀表表芯！她掏出来，暗夜里，表芯的裂纹里渗着幽蓝的光，像星星落进了缝隙，还轻轻颤着，指向北方。
“它在发光！”美朵的声音发颤。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预见你的黑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秦姐凑过来，指尖碰了碰表芯，眼神亮了：“峰改造过它，里面有感应元件。北方有什么？”平板调出离线地图，北方是片没标记的深山，只有个废弃气象站的小点点。“上世纪的老站，有地下掩体。”秦姐把表芯还给美朵，“赌一把，去那。”
越野车往北方开，怀表的光越来越亮，像颗小灯笼。美朵把它握在手心，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峰用怀表给尘尘看时间，表盖打开时，阳光落在女儿脸上，她笑着说“爸爸的表会发光”，原来不是玩笑，是峰早就藏好的心意。
遇到无人机巡逻时，她们躲在山洞里，听着引擎声从头顶过，美朵把笔记抱在怀里，像抱着尘尘的积木。秦姐摸出颗糖，塞进她手里：“峰说你爱吃草莓味的，我从资料室带的。”糖纸在黑暗里沙沙响，甜味在嘴里散开，像女儿的笑，让她又有了力气。
气象站的铁门埋在藤里，锈得掉渣。美朵和秦姐撬门时，怀表的蜂鸣声越来越急，光映在铁门上，像道指引。走下混凝土阶梯，霉味裹着尘土扑过来，秦姐的手电照到角落的实验桌，桌下的电源灯闪着绿光——还亮着！
“独立供电系统，”秦姐摸了摸线路，“峰可能改造过。”美朵的心跳快了，跟着秦姐找到暗格里的服务器，机箱的嗡鸣声很轻，像峰书房里的老电脑。接口上插着个芯片读取器，透明防水袋上，有峰的字迹：“明远数据，藏于此。”
她翻出吴明远笔记的封底，夹层里有个薄得像纸的芯片，金属光泽在怀表的光里闪。秦姐举着手电，美朵把芯片插进读取器，屏幕跳着密码框。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时光有折角，爱是导航线。”
这是峰第一次带她去看星星时说的，当时他指着猎户座，说“时光会变，但爱能找到路”。屏幕闪了一下，密码通过！数据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吴明远的录音在黑暗里响：“它在摸我的意识……别让它找到孩子……”
怀表的光突然暗了，外面传来无人机的嗡鸣，越来越近。美朵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峰的日志和吴明远的记录慢慢重合，织梦者的秘密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凑起来。她摸了摸怀表，里面还留着峰的温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峰，我找到你的线索了，我会守住尘尘，守住我们的家。”
秦姐举着枪守在入口，手电光里的灰尘在飘。美朵快速保存数据，服务器的指示灯闪得像心跳。她知道，时间不多了，但她不怕——怀表还在亮，峰的爱还在，她还有机会，把织梦者的秘密藏好，把尘尘护好，让所有的牺牲，都不白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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