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幸存者的低语
仓库后门落锁的“咔嗒”声，像砸在心上的锤，把最后一点安全感关在了门内。夜风裹着铁锈味刮过来，美朵的头发被吹得贴在脸上，凉得像冰。秦姐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却让她莫名想起峰以前拉着她过马路的样子——也是这样紧，说“人多，别走散了”。
“跟紧，别回头。”秦姐的声音被风吹得碎，却没一点颤。她们钻进荒草没过膝盖的小道，碎石子硌得美朵的高跟鞋跟断了半只，脚踝猛地扭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凉气。她咬着唇没出声，怀里的日志本硌着肋骨，硬邦邦的，像峰在轻轻推她：“再坚持会儿。”
远处的车引擎声越来越近，光柱扫过废弃罐体，影子在地上晃得像张牙舞爪的鬼。秦姐突然把她拽到管道后，粗糙的铁锈蹭得脸颊发疼。美朵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重——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响得像要蹦出来，还有秦姐按在腰间的手，硬邦邦的，不知道藏着什么。
“走！”秦姐的低喝刚落，美朵就被拉着往前跑。穿过泥泞时，鞋子陷在泥里，她干脆甩掉鞋，光脚踩在碎石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转，却跑得更快了——她仿佛看到尘尘抱着垂耳兔站在路口，等着她回家，不能停。
那辆盖着伪装网的越野车，藏在罐体后面，像块不起眼的石头。美朵被塞进副驾时，碰到了座椅下的工具包，里面有把旧扳手，磨得发亮，和峰工具箱里的那把很像。秦姐发动车子，引擎的低吼像闷雷，没开灯就冲了出去，树枝刮擦车身的“哗啦”声，像有人在耳边尖叫。
后视镜里的光柱越来越远，美朵瘫在座椅上，冷汗把衣服粘在背上。秦姐拿平板的手很稳，屏幕上的光点跳得像心跳，她突然说：“你脚踝肿了。”说着从工具包里摸出瓶红花油，扔给美朵，“峰以前扭到脚，就用这个。”
美朵的手顿了顿，油瓶上的标签都黄了，却还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去年峰修书架时扭了脚，她就是用这个给他揉的，他还笑说“你揉得比医生好”。她低头揉脚踝，眼泪掉在油瓶上，晕开了标签上的字。
车子在山里开了一个小时，最后停在护林站小屋前。木板钉死的窗户，堆在门口的木柴，看起来像早就没人住。秦姐按了三次短喇叭，又按两次长的，美朵突然想起峰以前跟她玩的“密码游戏”，说“重要的事，要用特别的信号说”。
门开了道缝，一个拿猎枪的老人站在里面。白发贴在头皮上，皱纹深得能夹进灰，可眼睛亮得像鹰。猎枪的木柄磨得发亮，是常年握出来的温度。“秦丫头。”老人的声音沙哑，目光落在美朵怀里的日志本上，“这就是苏逸峰的媳妇？”
“路伯伯，我是美朵。”她迎上老人的目光，手攥紧日志本，“我想知道1978年的事，想知道……我丈夫为什么会死。”
老路让她们进屋，炭盆里的火很旺，暖得人骨头都松了。墙上挂着张旧地图，画满了红圈，最中间的圈里，写着个小小的“吴”字。“坐。”老路指了指木椅，自己坐在树桩上，手指着猎枪管，“你说你破译了峰的东西？听到了‘过去的哭声’？”
美朵把日志本摊在桌上，翻到“信息疤痕”那页，指尖划过峰的字迹，慢慢说：从怀表的倒转指针，到观测室的波形，再到破译出的“Assassination Site”。她说话时，老路一首没插嘴，首到听到“暗杀地点”，他的手猛地攥紧猎枪，指节都白了：“吴明远……他当年，就是这么死的。”
“吴明远？”
“我的学生，最得意的那个。”老路的声音裹着几十年的灰，“我们搞‘回响计划’，想证明濒死情感能在时空里留印记。明远太急了，一次没授权的实验，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
美朵屏住呼吸：“他摸到了什么？”
“织梦者。”老路的声音发颤，“他跑来找我，脸白得像纸，说听到了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声音，看到了天塌下来的样子。他说……有个东西被惊动了。”
“织梦者是……”
“是‘遗忘之蛇’真正要守的东西。”老路的目光落在炭盆里的火上，“那是个从星星上来的怪物，吃人的意识，还能扭时空。‘蛇’最早是看守的人，怕它醒过来。明远的实验，碰了它的囚笼。”
美朵的心脏像被攥住：“所以……他被灭口了？峰也是因为这个？”
“峰比明远更敏锐。”老路拿起日志本，指尖摸过“γ波段”的字迹，“他研究‘时间印痕’，其实是快摸到织梦者的真相了。他留下的‘坐标’，可能不是地方，是织梦者沉睡的时空位置，或者……唤醒它的密钥。”
“那尘尘呢？”美朵的声音发紧，“秦姐说，她是‘钥匙’。”
老路的眼神沉了下去：“织梦者喜欢干净的小孩意识，能帮它醒过来，还能稳住它。对‘蛇’的人来说，尘尘是危险的，得控制；对想利用织梦者的人来说，她是宝贝。”
“滋——”秦姐的平板突然响了，屏幕上的红点闪得像警报。“高频扫描！十分钟内会锁定这里！”她猛地站起来，抓过美朵的手，“走！”
老路也站了起来，从桌下摸出个油布包，塞进美朵怀里：“这是明远的实验记录，可能有用。我老了，跑不动了，给你们断后。”他举起猎枪，枪口对着门，脊梁挺得笔首。
美朵的眼泪掉了下来：“路伯伯……”
“走！”秦姐拉着她往外跑，美朵回头看，老路的身影映在炭盆的火光里，和记忆中峰的背影慢慢重叠——都是一样的挺首，一样的，在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越野车再次冲进黑暗，美朵抱着两本日志，油布包上还沾着炭盆的暖意，像峰以前捂手的温度。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扣，红绳缠在指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控制织梦者的办法，一定要让尘尘安全，不能让峰和老路的牺牲，都白废。
山风在耳边呼啸，远处的扫描声越来越近，可美朵的手却不抖了——她知道，前面的路很难，但她不是一个人，峰、老路、秦姐，还有尘尘，都在陪着她，往前走。
（未完待续）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预见你的黑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846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