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线生机
母亲家楼下的玉兰树晃着光秃秃的枝桠，风卷着碎叶打在美朵手背上，凉得像冰。她缩在街角旧邮箱后，指尖反复老式手机的“1”号键——漆皮剥落的边缘磨得指腹发疼，是陈伯常年按出来的弧度，这触感让她想起峰总怀表表壳的样子，心里刚泛起一点暖，又被“遗忘之蛇”西个字冻得发僵。
“按，还是不按？”她盯着三楼亮着的窗户，窗帘上母亲抱着尘尘的影子动了动，女儿的笑声飘下来，轻得像羽毛，却让她指甲掐进掌心。按下去，可能引火烧身，连母亲和尘尘都被卷进来；不按，峰的死永远是“意外”，那些人迟早会找到尘尘——她仿佛己经看到黑风衣的人站在女儿面前，手里拿着沾着锈迹的袖扣，心脏像被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风裹着股甜腻的味道飘过来，不是栀子花香，是尘尘给的草莓糖的味。她摸出口袋里的糖，锡纸在手里沙沙响，突然想起峰去年带女儿买糖时说的：“最甜的东西里，往往藏着要小心的事，就像实验室的糖衣试剂。”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懂，这是他藏在日常里的提醒。指尖捏着糖，突然摸到锡纸里有硬物——是个米粒大的定位器，针一样扎得她手麻：“他们连尘尘喜欢的糖都能利用……”
深吸一口气，她走到废弃报刊亭后——这里是峰以前接她下班常等的地方，他总说“这个角落能看见来往的人，安全”。指尖按在“1”键上时，她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峰的脸：“美朵，遇到难的事，就想‘为了尘尘，我敢不敢’。”“嘀”的一声短响后，手机震了两三秒，像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彻底沉寂。
私人手机突然震了，陌生号码的短信让她浑身一僵：「向北，第三个路口，灰色面包，尾号7。带好玉兰树下的草莓糖。五分钟。」“玉兰树下的草莓糖”——这是她和峰、尘尘的秘密！去年尘尘在树下掉了颗糖，峰笑着说“这是我们仨的暗号，找不到对方就说这个”。对方怎么会知道？是峰安排的人，还是“蛇”的陷阱？
她没时间犹豫，跑到玉兰树下，指尖果然摸到颗用锡纸包着的糖——和尘尘给的一模一样。攥着糖往路口跑，冷风灌进衣领，突然想起尘尘早上说的“妈妈，爸爸让你别丢我的糖”，眼泪差点掉下来：“宝贝，妈妈没丢，妈妈只是……在赌。”
灰色面包车停在阴影里，侧滑门开着道缝，消毒水味飘出来，和峰实验室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停在门边，手按在车门上，突然摸到座椅下有个冰凉的东西——是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她！“谁在里面？”她后退一步，声音发颤。
车里没回应，前排座椅后的屏幕突然亮了，白光映出一行字：「别慌。摄像头防‘蛇’的。上车，尘尘很安全。」“尘尘？”她的心猛地一跳，对方连女儿的名字都知道。咬咬牙钻进车里，门“咔嗒”落锁，屏幕上的字变了：「关闭所有通讯设备，包括你手里的糖——里面有定位器。」
她赶紧抠出糖里的定位器，指甲划破手指，血珠渗在锡纸上，像颗小红点。突然想起尘尘上次磕破膝盖，哭着问“妈妈的血是甜的吗”，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预见你的黑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现在看着自己的血，只觉得涩：“我连颗糖都护不住，怎么护得住你？”关机、抠出SIM卡，连那颗糖一起塞进座椅缝里，指尖碰到个硬东西——是老式手机里掉出来的芯片，上面刻着三角符号，和峰怀表上的一模一样。
车辆无声启动，平稳得像在滑。美朵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街景——熟悉的店铺慢慢变少，最后只剩黑漆漆的田野。屏幕突然闪了一下，跳出尘尘的画面：女儿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垂耳兔放在旁边，笑着把三角积木搭在最上面，说“这是给爸爸的塔”。她的眼泪瞬间涌上来，手指往屏幕伸，像要摸到女儿的脸，画面却突然消失，只剩冰冷的字：「实时监控，放心。」
安心刚漫过心口，又被恐慌攥紧：“他们能监控尘尘，是不是也能随时找到她？”可看着屏幕上残留的积木影子，又咬了咬牙：“至少现在她安全。找到真相，才能让她一首安全。”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废弃仓库前。屏幕亮了：「下车。第三扇绿色铁门。敲门三长两短。别碰门把上的红漆——是‘蛇’的标记。」她推开车门，冷风灌进来，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走，连尾灯都没留下。走到铁门前，果然看到门把上的红漆，像干涸的血。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在空旷的工业区里响，门后传来沉重的解锁声。穿工装服的女人站在门后，眼神锐利，手上戴着枚三角符号戒指——和峰的一模一样！“进来。我叫秦姐，是陈志远的联络人。”女人关上门，重锁落下去的声音闷得像打雷，“老陈失联了，最后传回的录音，你听听。”
手机里传来陈伯急促的声音：“小苏的实验数据被‘蛇’篡改了，真正的核心在尘尘身上！秦，保护好美朵和孩子，别信……”录音突然断了，只剩“滋滋”的电流声，像无数只小虫子钻进耳朵。
“别信谁？”美朵追问，指尖攥紧峰的实验日志——刚才上车前，她特意从包里拿出来的，纸页上“γ波段”的字迹，是峰熬夜写的，还沾着点咖啡渍。
秦姐没回答，转身拿出个文件夹：“这是峰的日志，你看这里。”她指着一页，上面画着三角符号，旁边写着：“密钥是尘尘的心跳频率。”美朵的心脏狂跳起来，原来峰早就知道，女儿才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仓库外传来隐约的车声，越来越近。秦姐盯着监控屏，脸色凝重：“‘蛇’的人来了，三公里外。我们得走，去见1978年事故的幸存者——他是峰的老师，也是唯一知道‘蛇’核心秘密的人。”
“走，还是不走？”美朵的手开始抖。走，意味着把尘尘留在母亲家，留在可能随时被盯上的地方；不走，错过这个幸存者，峰的死就永远是谜，“蛇”的人迟早会找到尘尘。她摸出口袋里的平安扣，红绳缠在指尖，突然想起峰说的：“美朵，有时候往前走一步，不是不怕，是怕停下来，就再也护不住想护的人。”
车声越来越近，秦姐己经在后门等着，手里攥着两把钥匙。美朵深吸一口气，把日志贴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像抱着峰的体温。迈出第一步时，脚还是软的，可心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找到真相，才能给尘尘一个能安心笑的世界。”
走到后门，她还是回头望了眼小窗，仿佛能透过夜色看到母亲家的灯。“等妈妈，”她在心里说，“妈妈很快就回来，再也不让你受一点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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