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被他眼底那几乎要噬人的风暴骇住，剩下所有试图辩驳、试图激怒他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再坚持说一句“她死了”，眼前这个男人可能会做出极其可怕的事情。
那不是帝王之怒，那是一个执念成狂的男人，在被触及最不容触碰的逆鳞时的反应。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觉得骨头都要碎了。但他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力道又骤然放松，只是那禁锢依旧不容挣脱。
“你累了。”殷昼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需要休息。”
他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几乎是半强制地，将她带离了紫宸殿，送往那座金碧辉煌、象征着无上荣宠的昭阳殿。
昭阳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战战兢兢。殿内陈设极尽奢华，暖香馥郁，与冷宫的凄清破败天差地别。
殷昼亲自将她送到内殿门口，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毛。“好好待着，”他说，“缺什么，告诉王德全。”
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有朕的允许，不要离开昭阳殿。”
苏杳心头一凛。这是变相的软禁。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苏杳靠在冰凉的门框上，只觉得浑身发冷。事情彻底失控了。
“系统！系统！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说的那些是怎么回事？”她在脑海里疯狂呼唤。
冰冷的电子音延迟了片刻才响起：“信息库检索中……警告：检测到部分历史数据与初始加载信息存在冲突……重新校准中……”
冲突？校准？
苏杳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殷昼说的可能是真的？这具身体的原主，真的和他有那样深的牵扯？那为什么系统一开始给她的信息是“活不过三章的废妃”？
一种被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几天，苏杳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殷昼没有再来，但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昭阳殿，绫罗绸缎，珠宝古玩，源源不断。宫人们对她的态度恭敬得近乎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尝试过再次作死。比如打翻御赐的膳食，撕毁内务府送来的华服，甚至对前来请安的、位份低的嫔妃恶语相向。
可消息传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殷昼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她只是在昭阳殿里耍无关紧要的小脾气。宫人们更是噤若寒蝉，将她所有“恶行”默默收拾干净，然后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
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这种被全方位监控、毫无死角“保护”起来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
首到第三天夜里，她躺在昭阳殿那张宽大得过分、铺着柔软锦褥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殿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宫灯，帐幔低垂，隔绝了外界。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床榻。
苏杳瞬间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
帐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一角，殷昼的身影立在床边，带着夜露的微凉。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着，少了些许白日的帝王威仪，却多了几分危险的慵懒。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目光在昏暗中沉静如水，却又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苏杳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如同实质的抚摸。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久到苏杳几乎要维持不住僵硬的睡姿，他才极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俯下身。
微凉的唇，带着一丝夜风的清冽，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如同蝴蝶掠过水面，轻得像是幻觉。
可那触感却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悲伤？
苏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酸涩莫名。
他首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殿门被轻轻合上。
寝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杳紊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她猛地睁开眼，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
疯了。
这个男人疯了。
而她，被困在这个疯狂的剧本里，找不到出口。
她该怎么办？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任务目标未变更。请宿主尽快促使核心人物殷昼，亲手终结您的生命。”
苏杳闭上眼，一股绝望感缓缓蔓延开来。
让他亲手杀她？
看他如今这架势，怕是宁愿毁了这江山，也绝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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