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言浑身一僵，血液都快冻住了。
他猛地抬头，西周除了摇晃的树影，连个人影都没有。
“爹爹。”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怯生生的委屈，像是在撒娇。
封景言的心跳“咚咚”撞着胸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这荒无人烟的禁地，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封景言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林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死死的。
树叶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听着却像无数人在磨牙，他脑子里嗡嗡首响：不是吧？这么倒霉，真撞邪了？难道我小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荒山野岭？
他才刚刚快熬出头，自己连顿像样的大餐都没吃过，二十多年净跟咸菜馒头较劲了……这么想着，眼眶都有点发烫，偏生嘴上还贴着胶带，连句“老天爷你玩我呢”都喊不出来。
正欲哭无泪的当口，脚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不是泥土的湿软，而是一种冰凉的、带着弧度的触碰。
封景言猛地低头，瞳孔“唰”地收缩成针尖。
那被血滴过的平安锁位置，泥土正簌簌往下掉，一把小小的、白嫩的手从锁眼里钻了出来，指甲盖泛着珍珠似的光，却精准无比地抓住了他的小腿。
那手看着也就三西岁孩童的大小，温度却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冻得他骨头缝都发疼。
“嗬——”封景言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要是换个人，估计当场就得吓晕过去，他全凭一股“死也得看清楚是啥玩意儿”的狠劲撑着，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眼珠子瞪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连呼吸都忘了。
那只小手没松开，反而像有生命似的，带着底下的“东西”一点点往外钻。
先是圆滚滚的脑袋冒出来，梳着两个软乎乎的发髻，接着是胖嘟嘟的肩膀，最后是穿着红肚兜的小身子，连脚底板都肉乎乎的，像团捏出来的糯米团子。
封景言其实打心眼儿里喜欢小孩，尤其是这种粉雕玉琢、肉嘟嘟的小家伙，以前在福利院看到小不点们跑，他总会偷偷塞块糖。
可眼前这情形……他实在没法把“可爱”和“鬼东西”联系到一起，后脖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封景言盯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心头忽然窜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微微嘟起的嘴唇，蹙眉时眼角的小褶皱，甚至连说话时奶声奶气里藏着的执拗，都像在哪见过似的，模糊又清晰，像被揉皱的旧照片在脑子里慢慢舒展开。
明明是第一次见，明明这场景诡异得能吓破胆，可那点莫名的熟稔却像温水漫过脚背，悄悄压下了脊背上的寒意。
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这孩子哭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睫毛上会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蒲公英？
这念头刚冒出来，封景言自己都吓了一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压下去，可目光落在小家伙攥着他裤腿的小手上时，心跳还是莫名慢了半拍。
那小家伙钻出来，一扭一扭地抱住他的腿，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膝盖，有些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裤渗进来，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爹爹，肉肉好想你啊……”小家伙仰着小脸，眼睛红通通的，带着哭腔，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可听在封景言耳朵里，比赵易显的踹打还让他发怵。
封景言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小家伙突然双脚离地，像片羽毛似的飘到他眼前，小手在他嘴上一撕——“刺啦”一声，胶带被扯了下来，边缘刮得他嘴唇火辣辣地疼。
封景言浑身一哆嗦，眼珠子瞪得溜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一动，阴妻鬼崽之让我校园横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阴妻鬼崽之让我校园横行最新章节随便看！这小祖宗就给他来个什么更吓人的招数。
“爹爹，娘亲呢？”小家伙歪着脑袋，冰凉的小手轻轻摸上他的脸颊，那触感像块温凉的玉，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娘亲去哪了呀？肉肉好久没见到她了……”
封景言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挤出点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磨：“小、小朋友……你……你认错人了吧？”他咽了口唾沫，嗓子眼里发紧
“我不是你爹爹……我连对象都没有，哪来的……咳咳……哪来的你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这小家伙，红肚兜上绣着金线，头发黑得发亮，眼睛又大又圆，确实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刚才的钻出来的惊恐好像没有在意。
“没错呀。”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小手还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下巴，“你的味道和爹爹一样，肉肉不会认错的。”
“味道？”封景言懵了，“什么味道？我早上就啃了个馒头，身上能有啥味道？”
“就是爹爹的味道呀。”小家伙很认真地说，小眉头皱了起来，“暖暖的，像太阳晒过的被子……可是现在有点凉。”
封景言听得头皮发麻，他这二十多年过得跟小白菜似的，哪有什么“暖暖的味道”？再说了，这小祖宗自己才像块万年小寒冰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点：“那个……小朋友，你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这里不安全，我……我也被绑着走不了，要不你先去找找别人？”
小家伙却突然瘪起嘴，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爹爹不要肉肉了吗？就像娘亲那样，突然不见了……”
看着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封景言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连害怕都淡了。他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我真不是你爹爹……这样，等我挣脱开，我帮你找找你爹娘，好不好？”
他晃了晃被捆住的手腕，麻绳勒得很紧，刚才挣扎时磨破的伤口还在渗血。
小家伙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
一股冰凉的感觉涌过来，原本火辣辣的疼意竟然瞬间减轻了不少，一眼看过去，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愈合。
封景言愣住了。
就见小家伙仰着脸，很认真地说：“爹爹别动，肉肉帮你解开。”
话音刚落，封景言就瞅见那勒得手腕生疼的麻绳，从打结的地方开始“咔吧咔吧”地断裂。不是被什么东西扯断，倒像是被无形的牙齿一点点啃噬，粗糙的麻线像朽木似的簌簌剥落，露出他手腕上红肿的勒痕。
双手刚一获自由，那股被捆缚的酸麻就顺着胳膊往骨子里钻，封景言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老槐树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是暖的，他却总觉得刚才被小家伙碰过的地方还留着点冰凉的余温。
“谢、谢谢你啊，小朋友。”他缓过劲来，抬头看向飘在半空的小家伙，语气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恍惚。
“爹爹，我是肉肉。”小家伙立刻皱起鼻子，小奶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仿佛“小朋友”这个称呼是什么天大的错误，非得纠正过来不可。
他飘得离封景言近了些，红肚兜的带子在风里轻轻晃，像两只振翅的小蝴蝶。
封景言被他这执拗的样子弄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好的好的，肉肉。”
他撑着树干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沾的泥土和草屑，布料摩擦着后背的擦伤，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可他没心思管这些，只是盯着眼前这个飘来飘去的小不点，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孩子长得是真招人疼，肉乎乎的脸蛋，黑葡萄似的眼睛，要是搁在寻常巷弄里，他保准会忍不住捏捏那软乎乎的腮帮子。
可问题是，这小家伙是从平安锁里钻出来的，还一口一个“爹爹”地叫着，浑身冰得像块玉，怎么看都不是活人。
走？好像不太合适，毕竟是人家帮自己解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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