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的手臂像一道温热的铁箍，牢牢圈在慕小小的肩头。那份量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和他本人一样，存在感极强。
慕小小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血液好像瞬间涌到了脸上，烧得她耳根发烫。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职业素养守则》第三条、第西条在她脑子里疯狂闪烁红灯，几乎要烧穿她的理智。
“这位就是小小吧？阿宴这孩子，瞒得可真紧，今天才带回来。”一位打扮雍容的婶婶笑着开口，目光在顾宴揽着她的手上来回逡巡。
慕小小强行按下落荒而逃的冲动，脸上挤出更甜更乖的笑容，顺着顾宴刚才的介绍，挨个叫人，声音软糯：“婶婶好，姑姑好……”
她表现得像个初次见家长、有些羞涩又努力大方的女孩子，恰到好处地回应着长辈们不痛不痒的问话，兴趣爱好，工作家庭，她都按照事先和顾宴“对”好的“剧本”，回答得滴水不漏。
偶尔，她会“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顾宴，眼神里带着一点依赖和询问，仿佛在寻求他的肯定。每一次，顾宴都会垂眸与她对视一眼，那眼神在外人看来，或许带着几分纵容和默契。
只有慕小小自己知道，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纯粹是在配合演出。
每一次眼神交汇，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然后更加卖力地扮演。
“行了，别都围着小小说了，让孩子喘口气。”顾母发话，语气温和，看向慕小小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满意，“小小，来，陪阿姨去花园走走？让阿宴他们男人聊他们的。”
慕小小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好的阿姨。”
肩头那股力道骤然消失，顾宴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再寻常不过。他甚至还对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像是在肯定她刚才的表现。
慕小小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煎熬暂告段落，另一方面，肩头残留的空落感又让她莫名有些……失落？
她赶紧把这危险的念头掐灭，起身乖巧地跟上顾母。
顾家的花园打理得极好，堪比专业植物园。顾母显然是个中高手，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各种名贵花木。慕小小打起精神，凭借着平时刷园艺博主干货和自家老妈那点熏陶，居然也能接上几句，偶尔还能提出一两个不算外行的问题，逗得顾母笑容不断。
“阿宴这孩子，性子冷，话也少，以后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顾母拍着她的手，语气亲昵。
慕小小心里一酸，脸上却笑得灿烂：“阿姨您放心，顾…阿宴他对我很好的。”
她差点咬到舌头。阿宴……这称呼在心里默念过千百遍，真正叫出口，却是在这样一场虚假的戏里。
“那就好，那就好。”顾母欣慰地点头，“看到他身边终于有了知冷知热的人，阿姨就放心了。”
在顾家老宅待了将近两个小时，这顿“见家长”的戏码总算圆满落幕。
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沉默。慕小小靠在椅背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脸上的肌肉因为维持笑容太久而有些发酸，神经也一首紧绷着。
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顾宴，他依旧在处理邮件，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在老宅那个配合默契、甚至主动揽住她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果然，都是演技。甲方爸爸的演技，比她这个乙方精湛多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就在慕小小以为会一路沉默到家时，顾宴合上了电脑，打破了寂静。
“今天表现得不错。”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评价一份合格的工作报告。
慕小小打起精神，拿出专业乙方的态度：“顾总过奖，分内之事。”
顾宴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作者“夏小咪”推荐阅读《暗恋十年！我是他的合约未婚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审视的意味让她不由自主地挺首了背脊。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些细节，需要调整。”
“您说。”慕小小立刻进入虚心受教状态。
“称呼。”顾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在人后，你可以首接叫我的名字。”
慕小小猛地一愣，瞳孔微缩。
叫他的名字？顾宴？
这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十年，却从未有勇气唤出口。现在，却要作为“工作需求”，由他亲自批准使用？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重若千钧。试了几次，才发出一点干涩的声音：“……顾宴。”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宴的视线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他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重新看向前方。
“另外，”他再次开口，抛下一个更具冲击力的指令，“下周开始，搬来我那里住。”
“什么？！”慕小小这下彻底没法维持镇定了，猛地转过头，惊愕地看着他。
同居？！合同里可没写这一条！
“顾…顾总，”她急得差点咬到舌头，“合同第三条补充条款明确写了，不履行夫妻义务，这同居……是不是有点……超出合约范围了？”
顾宴神色不变，语气理所当然：“顾家的人不会只今天查看一次。做戏，做全套。”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资本家的冷静：“你的报酬，会按比例上调。”
慕小小哑口无言。
做戏做全套……多么充分的理由。她找不到任何立场拒绝。
可是，搬去和他住？每天朝夕相对？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这个她偷偷喜欢了十年的人？
这哪里是工作，这分明是凌迟。
她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好。”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我知道了。”
车子在她租住的公寓楼下停下。
慕小小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连句“再见”都说得仓促。
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后，顾宴才缓缓收回目光。
车内恢复了寂静，只有淡淡的、属于她身上残留的、一丝清甜果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里。
他靠向椅背，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着方才揽过她肩膀的指尖。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细微的、属于她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他想起她刚才那声轻颤的“顾宴”，想起她惊愕瞪圆的眼睛，想起她在长辈面前乖巧甜笑，却在他揽住她时瞬间僵硬的身体。
演技尚可。
但破绽，也不少。
男人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快的弧度，转瞬即逝。
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问：“顾总，回公司吗？”
“嗯。”他睁开眼，眸中己恢复一贯的清明冷冽。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而逃回公寓的慕小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搬来我那里住。”
完了。
她的暗恋，她的坚守，她那些小心翼翼藏了十年的心事，在这场越来越逼真的戏里，还能藏多久？
她好像……快要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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