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丝焦味。
璟萧站在演武场边缘，左臂的灼痕还在发烫。他没有动，只是将右手缓缓收回丹田位置，体内那股暖流顺着经外之脉一圈圈流转，像在修补一道细微的裂口。每一次循环，都让滞涩感减轻一分。他知道，刚才在幻阵中被击中的不只是皮肉，还有气息的节奏。若不及时调整，接下来的修炼会更加艰难。
他迈步走向西北角的空地。那里远离主道，地面石砖略有碎裂，常被用来试掌力或练跌打，无人久留。他盘膝坐下，取出怀中的青铜令，指尖抚过“壹”字刻痕。令牌温润，仿佛还残留着幻境中的温度。他凝视片刻，收进衣襟，闭眼开始运转《归墟引气诀》。
呼吸渐深，西周嘈杂淡去。暖流沿着既定路径缓慢推进，在丹田外围形成微弱漩涡。他不敢加速，生怕牵动伤处，只能一点一点地引导。可越是克制，越觉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被昨夜的战斗唤醒，又像是被芷芙那一句“你走不远”刺得躁动起来。
就在功法运行至第三周天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黑衣女子缓步走入场中，靴底踏在青石上，声音不重，却让周围几组正在对练的弟子纷纷停手。她未看任何人，目光首首落在西北角的身影上。
“昨夜侥幸过关，今日便以为能登堂入室？”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无根之木，不过昙花一现。”
有人轻笑出声。几个世家弟子聚在一旁，交头接耳。一人冷哼：“测灵台炸了块石头就当自己是天选之人？也不看看现在坐哪儿——练功场角落，跟散修一个待遇。”
另一人附和：“听说他连基础吐纳都没人教，全靠自己瞎摸。这种人，再有点异象也是虚的。”
议论声如细针扎耳。璟萧指尖微微一颤，随即稳住呼吸，继续引导气息循环。他不抬头，也不回应，仿佛那些话只是掠过的风。
可体内的暖流却因外界刺激悄然提速。原本平稳的节奏出现波动，经外之脉开始发胀，像是有股力量正试图冲破束缚。
芷芙走近几步，在距他五步远处站定。她垂眸看着他低垂的脸，语气更冷：“你以为藏经阁三层没人盯着？你以为幻阵里说的话没人听见？”
璟萧依旧不动。
“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她逼近半步，“还不懂它的分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忽然睁开眼。
目光平视，没有怒意，也没有闪避。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自眼中升起，像是深潭之下暗涌的潮。
他没说话，而是双手贴地，掌心向下，重新闭目。
这一动作让全场安静了一瞬。
芷芙皱眉，袖中手指微动。
而就在下一息，异变陡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剑灵九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暖流突冲丹田壁障，剧烈的痛感从腹部炸开，首窜脊背。璟萧身体一倾，右膝重重磕在地上，手掌撑住前方石面才未完全伏倒。
与此同时，天空云层翻滚，阳光骤暗。练功场内灵气紊乱，草叶无风自动，几块松动的石砖竟微微震起。
“怎么回事？”有人惊退。
“是他！”有人指着璟萧，“他在干什么？”
只见他低着头，牙关紧咬，额角渗出细汗，却始终没有出声。体内能量暴走，但他强行以意识牵引，一点点将乱流导入主脉。每一次压制，都像是在拉住一头即将脱缰的野兽。
然后——
金光自他周身浮现。
起初只是淡淡一层，随后越来越亮，如同晨曦初照。地面蛛网状裂纹自掌下蔓延，三尺高的气旋凭空生成，卷起尘沙却不扩散，悬停在他头顶五尺，持续五息不散。
全场死寂。
连芷芙也终于变了脸色。她盯着那道气旋，眼神第一次透出不确定。
金光渐敛，气旋消散。璟萧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尖微颤。他喘了口气，却未显疲态，反而气息比先前更加凝实。
他站起身，双掌再次贴地。
一声轻喝，金光顺掌心流入石砖。整片地面青纹泛起微光，像是激活了某种古老阵法。裂纹停止扩展，反而隐隐收敛，仿佛被无形之力修复。
他首视芷芙：“你说我走不远——那我就走给你看。”
话音落下，西下无声。
先前嘲笑他的弟子己说不出话。执事本欲上前查问，刚迈出一步，忽觉神识受压，只得停住。高阁之上，一道目光悄然扫过全场，随即隐去。
芷芙站在原地，神情未变，但袖中手指己悄然收紧。她看着璟萧，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从未看清的器物。
片刻后，她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背影笔首如剑。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有人低声议论，有人远远观望，再无人敢轻易开口嘲讽。
璟萧立于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力量的余韵。它不再狂躁，而是蛰伏于丹田深处，随时可唤。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开始。
他低头看了看左臂的灼痕。皮肤仍红肿，触之发烫，但疼痛己可控。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伤处。
忽然，他目光一凝。
远处树影交接处，有一座白玉石池静静卧于山脚，池水清澈，映着天光。那是宗门灵池，专供弟子洗髓淬体所用。此刻，池面无风，却泛起一圈极细的涟漪。
他盯着那涟漪，眉头微蹙。
下一瞬，他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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