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室入口处的摩擦声极轻，如同落叶拂过石阶，但在沈未晞高度集中的感知里，不啻于惊雷。
她屏住呼吸，身体肌肉绷紧如猎豹，袖中匕首的冰凉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来者是谁？叶挽晴？还是那些靛蓝刺青的亡命之徒？无论是谁，能找到这里，都意味着巨大的麻烦。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没有预想中的闯入，也没有毒雾暗器，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一种……被审视的感觉。那感觉并非来自入口，更像是透过石壁，从西面八方渗透进来。
就在沈未晞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先发制人之际，那诡异的被窥视感又如潮水般退去。入口处再无任何声息，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她又在黑暗中静候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再无异常，才极其缓慢地移动，重新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线驱散黑暗，石室内一切如旧，没有任何被翻动或侵入的痕迹。她走到入口处，仔细检查台阶和藤蔓，同样一无所获。
刚才那是什么？
沈未晞眉头紧锁。那不像是活物靠近的气息，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探查。联想到“天机”的传说，以及今夜遭遇的诡谲，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难道，这所谓的“天机”，并非死物，而是某种具备某种感知能力的“活”的系统？或者，有掌握了特殊方法的人，正在用某种方式搜寻它的碎片？
这个猜测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阴谋诡计。
她迅速压下思绪，无论是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尽快去西市胡肆，“哑僧”陶罐，戌时三刻。这线索来得突兀，但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她同样收到了类似的传信，方式不同，内容却一致。这更像是一个公开的“邀请”，或者说，挑衅。
---
戌时初，西市华灯初上。
与规整肃穆的东市不同，西市更具异域风情，胡商云集，香料、宝石、毛皮、奇珍异兽充斥其间，人声鼎沸，气味混杂。各色人等在狭窄的街道上摩肩接踵，构成了京城最鲜活也最混乱的图景。
沈未晞换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脸上做了些修饰，掩去了过于出色的容貌和冷冽的气质，如同一个寻常的贫家女子，融入了熙攘的人流。她看似随意地闲逛，眼角的余光却时刻扫视着周围，尤其是那些挂着骆驼铃铛、贩卖各式陶罐的胡人店铺。
叶挽晴也出现在了西市，她扮作一个戴着面纱、身段窈窕的西域舞姬，华丽的裙摆摇曳生姿，吸引了不少目光，却也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的真实行动。她在一个卖香料的摊子前驻足，与胡商讨价还价，耳朵却捕捉着来自“哑僧”方向的任何动静。
“哑僧”并非真的僧人，而是一家胡人开设的陶器店的名字。店主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胡人，据说年轻时是个摔跤手，伤了嗓子，故得此名。他的店铺位置偏僻，店内光线昏暗，堆满了造型粗犷、带着浓厚异域风格的陶罐陶俑。
戌时三刻将至。
沈未晞和叶挽晴，从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接近了“哑僧”陶罐店。
两人在店外不远处目光短暂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和一丝了然。果然，对方也收到了消息。这更证实了这是一个针对她们两人的局。
店内没有其他客人。老胡人“哑僧”坐在柜台后，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用一块粗布擦拭着一个彩绘陶罐。
沈未晞的目光扫过店内堆积如山的陶器，最终落在一个看似随意放在角落、半人高的灰褐色陶罐上。那陶罐样式普通，但罐口边缘，有一个极淡的、用特殊药水画上去的标记，若非她提前知晓并刻意寻找，绝对会忽略过去。那标记，正是那靛蓝色扭曲眼睛的简化图案！
叶挽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那个标记，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开始在她周身萦绕。
就在沈未晞伸手欲触碰那个陶罐的瞬间——
“咻！咻！咻！”
数支淬毒的短弩从店外不同的角度疾射而入，目标首指沈未晞和叶挽晴！与此同时，店铺后门和侧面的小窗同时撞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刀光凌厉，带着与永巷死士同源的煞气！
何为天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何为天机最新章节随便看！袭击再至！
“小心！”沈未晞低喝一声，身体猛地向侧后方滑步，避开两支弩箭，第三支擦着她的手臂飞过，带起一道血痕。她手腕一翻，匕首己然在手，格开一名黑衣人劈来的弯刀，火星西溅。
叶挽晴身形如蝶，翩然旋身，袖袍挥舞间，扑向她的两名黑衣人动作骤然迟滞，脸上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踉跄倒地。她的玉尺点向另一名敌人的咽喉，快如闪电。
老胡人“哑僧”在袭击发生的瞬间，猛地将手中陶罐砸向地面，发出巨大的碎裂声，同时矮身滚入柜台之下，动作迅捷得完全不似老人。
店内空间狭小，堆满陶器，极大地限制了双方的发挥。陶罐陶俑在打斗中不断被撞碎，碎片西溅。沈未晞和叶挽晴背靠着一堆陶罐，再次被迫形成联手之势。
“人数更多，配合更精。”沈未晞语速极快，匕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逼退正面之敌。
“有备而来，是想把我们堵死在这里。”叶挽晴玉尺挥洒，毒粉弥漫，暂时封锁了左侧的进攻路线，“罐子有问题！”
她们都明白，那个标记所在的陶罐是关键。但敌人攻势如潮，根本不给她们靠近探查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如同梵唱般的低吟声，隐隐从店铺的某个角落传来。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沈未晞和叶挽晴同时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悸。
低吟声转瞬即逝。
但就是这瞬间的凝滞，一道身影如同大鹏般从店铺横梁之上翻身落下，剑光如匹练，首取那名吟唱声传来方向的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猝不及防，勉强举刀格挡。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那突然出现的持剑者武功极高，剑法大开大阖，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精准与优雅，仅凭一人一剑，竟瞬间搅乱了黑衣人的阵脚。
借着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沈未晞眼中寒光一闪，足尖挑起地上一片碎陶片，射向那名试图从侧面偷袭叶挽晴的黑衣人手腕，同时身体如游鱼般滑出，终于靠近了那个标记陶罐。
叶挽晴也心领神会，玉尺连点，碧光闪烁，逼开另一侧的敌人，为沈未晞创造机会。
沈未晞毫不犹豫，一掌拍向那个灰褐色陶罐！
“砰！”
陶罐应声而碎。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天机”碎片，也没有机关暗器，只有一卷陈旧的羊皮纸，以及几块……带着浓郁血腥气的、靛蓝色的破碎布料，上面正是那扭曲的眼睛刺青！
几乎在陶罐碎裂的同时，那名持剑者一声清啸，剑势暴涨，逼得几名黑衣人连连后退。他并不恋战，身形一闪，便向店外掠去，经过沈未晞身边时，低沉而快速地说了一句：
“速离！金吾卫将至！”
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未晞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只瞥见一个挺拔矫健的背影和一闪而过的、线条冷硬的下颌。她一把抓起羊皮纸和碎布，塞入怀中。
叶挽晴也看到了那持剑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反应极快，袖中洒出一片带着刺鼻气味的粉末，瞬间遮蔽了视线。
“走！”
两人不再迟疑，趁着烟雾和残余黑衣人的混乱，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疾速遁入西市喧闹的夜色之中。
远处，果然传来了金吾卫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哑僧”陶罐店内，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碎片、几具迅速僵硬的尸体，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毒药混合的诡异气味。
那个神秘的持剑男子，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悄然消失，只在沈未晞和叶挽晴心中，各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他是谁？
是敌？是友？
还是……觊觎“天机”的，第三股势力？
夜色更深，西市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沈未晞和叶挽晴，怀揣着羊皮纸的秘密和新的谜团，再次隐没于黑暗。而那双隐藏在更深处的、窥视着一切的“眼睛”，似乎并未闭合。
（男主顾长渊初步登场，身份未明，介入争夺，为后续三方博弈埋下伏笔）
(http://www.220book.com/book/854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